鮮紅的楓葉在風中絕望的舞蹈著,一片一片的落在安然的親吻著安然,仿佛要用那殘盡的生命溫暖這漸漸冰寒的身體。
什麼時候那多情的雲才會飄走,什麼時候那絕美的落葉才會停歇。
當我們渴望悲奇跡眷顧時,它就會來到你的身邊,但是這個無人的公園什麼時候才能發生奇跡呢?
一位白衣少年,跪在安然的麵前,或許哭了,或許隻是被雨水沾濕了俊秀的臉頰。
他瘋狂的喊著她的名字,瘋狂的捶打著她不知何時已經停止運轉的心髒。
“易喬,求你救救她,求你不要放棄。”手再次拚力的放下,呼吸在哪裏?心跳在哪裏?陸卓遠接近崩潰。
早該預料到的,她從未珍惜過自己的生命,她隻想將她整垮,可是既然不想要這條命,為什麼還有接受心髒手術呢?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安然臉色越來越難看,陸卓遠不知厭倦的為她做著人工呼吸。
冷冷的雨,涼涼的風,他們的衣服都濕透了,也許是感動了,也許是覺得自己多餘,上空的烏雲終於走了,幾卷殘風,將沉重的落葉帶離樹的身邊,碾入塵泥。
到底是過了多久,陸卓遠的手已經再也沒了力氣,他癱坐在地上,看著死寂的安然,淚無聲無息的留下。
又要再麵臨一次死亡嗎?又要眼睜睜的看著妹妹在眼前死去嗎?會不會太殘忍呢?淒涼的笑爬上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空了。
安然嘴唇微微蠕動,手指輕輕動彈了一下,好冷,冷得想要死去。似乎還能感覺到泥土的氣息,水在身邊潺潺流動著,是你的意願嗎,你還沒有離開嗎?
一個模糊的身影倒映在眼簾中,看不清他的臉。
陸卓遠頹然的坐在那,悲傷充斥著他的靈魂,他沒有看見安然抬起的手,沒有看見她還頑強的活著。
抬起的手又落下了,這副無用的軀殼,所傳遞的悶痛是證明她活著的唯一憑證。這是他的傑作吧,如果還有力氣,她一定會給他一耳光。
木然的看著天空,雨後初晴,在剩下的楓葉上,她看見了彩虹。
想說話,卻沒有聲音,想起身,卻沒有力氣,想離開,卻又被帶了回來。
陸卓遠荒涼的眸笑了,如果這就是易喬的選擇,那他放她走,也許一直以來她都很幸苦,很想離開。
低頭臉上的悲戚一掃而光,陸卓遠驚喜的發現安然睜開了那雙曾經一度震懾他心的眼,她望著蔚藍的天空,仿佛靈魂出竅了。
“安然!”陸卓遠抱起氣若遊絲的安然,將她緊緊禁錮在懷裏,有著劫後餘生的狂悲狂喜。
安然將目光轉向眼前這個幾乎癲狂的少年,他為什麼那麼高興,因為自己還在嗎?
好溫暖,原來溫暖是這種感覺,好困,好想睡。
安然再也支持不住,閉上了眼睛。
“不要睡,安然,不要睡。”陸卓遠看著緩緩閉上眼睛的安然,焦急的哀求道。
可是真的是很困啊,就讓我睡一會兒吧!安然心中這樣說著。
“求你不要睡,不要!”陸卓遠早已放空的力氣,霎那間全部回歸了般,他抱起安然向別墅的方向衝跑著,不知疲憊,沒有疲倦。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溫柔如水的月夜,每盞燈火的背後都是歡聲笑語,但是也有例外的,比如張家。
這可能是他們這輩子最難忘的中秋夜,醫院的藥水味充斥著鼻息,讓人恨不能立馬離開,張知山打了鎮痛劑,到現在還沒醒。張棟熙睜開眼睛,看著滿臉擔憂的媽媽,嘴角浮起一抹慵懶的笑。
“還笑!”田淑責備道。
“爸爸呢?”
“那呢!”田淑埋怨又心疼的看著兒子,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聽話乖巧的兒子了,那個孩子擾亂了他們家的平靜,或許是時候去找她好好談談了。
“沒事就好!”張棟熙安心道。
“兒子,告訴媽,你們怎會被安然打得這麼慘呢?”田淑摸著兒子冒著灰色虛汗的額頭,柔柔的問道。
張棟熙隻是輕輕地勾勒了一下嘴角,誰能想到那麼虛弱的安然會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她為今天一定做足了準備。
張洋挪到張棟熙的床前:“哥,你真的打不過她嗎?”
張棟熙似笑非笑的瞄了妹妹一眼,閉上眼睛,重要嗎?
沉默又是沉默,最近他似乎愛上了沉默,還在怨自己嗎?
張棟熙在你眼中,我到底還是不是你妹妹,為什麼你要這樣折磨我,難道你想抹掉我們十幾年的兄妹之情嗎?
安然渾身冷熱交替,厚軟的被子已經不能帶給她溫暖,陸卓遠未經得安然同意,將她送進了醫院。進進出出的醫生,讓陸卓遠的心高懸著,去年他的妹妹也是在這麼一群忙碌的醫生手中離去的,手緊握著,骨節哢嚓哢嚓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