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瀚沒想到被班主任盯上了,又是背課文、又是默寫生字詞。
還好他特意讀熟了備注的必背課文,對於薑胖子的特殊照顧能夠應付自如。
這絕對反常,更多同學覺得黃瀚不一樣,暗自腹誹活見鬼了。
連黃瀚都能夠流利背誦的課文,為何自己還背不下來?
連黃瀚都默寫得出的生字詞說明沒難度,自己萬萬不能寫錯了。
薑胖子畢竟是老師,揪不住黃瀚的錯處當然不好隨便發火罵人,憋得難受,下課之時貌似都在想事情,很明顯心不在焉。
第三節是音樂課,一個老男人的靈魂厚著臉皮混在一群小屁孩中唱:
“……這裏有紅花呀,這裏有綠草,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嘀哩哩嘀哩嘀哩哩……”真讓人毛骨悚然。
黃瀚在絞盡腦汁謀劃著如何做到天天有肉吃之時,肚子不由得咕咕叫,空了的胃說不出的難受。
這種感覺真是記憶猶新,小學之時的事情差不多忘得幹幹淨淨,但是上午第三節正課胃裏傳達的饑餓感可以說記了一輩子。
“叮鈴鈴”古戲台那個方向傳來電鈴聲,校園裏頓時喧鬧起來,黃瀚一路小跑著回家,估摸著用了三四分鍾而已。
回到家裏的第一件事就是剪指甲,洗手,終於擺脫了烏黑的指甲縫。
張芳芬一如既往地忙碌,也沒工夫發現兒子的異常表現,隻有七歲的妹妹黃顰跟在黃瀚屁股後麵轉。
現在還沒有上學的黃顰不簡單,讀書相當有天分,比姐姐黃馨還厲害,入學後在班上一直保持前十名,最後是因為家裏窮放棄了讀高中,選擇讀小中專“躍農門”。
此時不是十幾年後,三水縣城最好的省重點高中分數線低於中專分數線好幾分,要知道在激烈的競爭下,一分足以幹翻一船人。
黃顰如果讀高中有考入名牌大學的實力。
隻可惜貧窮導致不能發揮想象力,隻能選擇眼前利益。
俱往矣,多想無益,且看今朝。
黃瀚拿出碗筷用井水再次清洗後沒多久,黃道舟和黃馨也一前一後進了家門,中午飯很簡單,一大碗青菜,一大鍋雜糧飯。
為何要吃雜糧?難道這個時期就懂得養生了?
啊呸!
那是因為黃瀚家裏有四個農村戶口,口糧需要花錢去戶口所在地的農村生產隊購買,沒有挑選的權利,有什麼糧食買什麼。
不可能有精米、白麵,而是稻子、小麥、紅薯、大麥等等搭配。
如果隻買稻麥,那麼結果隻有一個,糧食不夠吃,等著餓肚子。
為什麼非得去生產隊買口糧?那是因為其他地方的糧食都是需要糧票的,黃瀚家裏一個月隻有二十八斤糧票。
沒有糧票就得花高價從黑市買糧食,黃道舟家窮得底兒掉,平價糧都是買最便宜的糙米,哪有可能買得起黑市高價糧。
今天的飯鍋裏就是六成壓扁的大麥混合四成糙米煮熟的雜糧飯。
兒時的黃瀚受不了大麥扁的粗糙,以前經常在吃飯時哭著抗爭,然家裏的條件不允許另外為黃瀚開小灶。
聰明的張芳芬煮飯之時刻意不把大麥扁攪勻,裝飯之時往往先給黃瀚裝飯鍋中心基本上是米飯的那部分。
黃瀚沒注意,張芳芬就裝好了五碗飯,其他四碗都有些發黑,唯有自己麵前的一碗微微發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