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大廳內載歌載舞,北城官員和都城使臣齊聚於此,慶賀阮妤大婚。

阮妤索然無味看著眼前的歌舞,男子喜好欣賞這些,而她卻毫無興趣,唯有桌前的美味佳肴看得她心癢癢的,卻又要顧及形象,不能大吃特吃。

宴席中除卻坐在座位上的高官大臣,便都是伺候這些男子的漂亮侍女,身旁不時傳來達官貴人的葷段子,令本是女人的阮妤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

男人紮堆的地方免不了就是這些話語,偏偏她還得強迫自己附和著這些不堪入耳的話語笑著點點頭。

這時,門外傳來一眾腳步聲,抬眼看去隻見兩側侍女跟在容澈身邊,一身華服的容澈步伐緩慢朝著廳內走來。

“公主殿下到!”

阮妤一愣,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容澈站立著的身姿,竟不似她以為的小鳥依人,反而高出身後的侍女許多,隻是清瘦的身形又帶著她獨有的氣質,一顰一笑迷惑眾生。

一直跟隨她的兩位宮女像是不知哪來的高壯女子,身形壯碩得和身後的侍女們格格不入,這便是容澈一直帶在身邊的兩個不機靈的丫頭,之前還未察覺,眼下三人同身後的侍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便是一方水養一方人吧。

隻是容澈卻依舊讓人賞心悅目,仿佛天邊的明月滑落至此,步伐嫋嫋走來,猶如落入凡間的仙女,驚豔了眾人。

阮妤坐在高座上看癡了,眨了眨眼,才發覺廳內的視線一時間都集聚在了容澈身上。

容澈並不喜這樣的場合,視線掃過坐在廳內兩側的大臣,隻見一路隨行的都城使臣突然站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道:“恭賀少城主與殿下喜結良緣,臣敬殿下一杯。”

眼前端來滿滿一大杯酒,容澈微不可聞的變了臉色,使臣臉上諂媚的笑容令他作嘔,明晃晃的酒杯讓容澈心中更是不悅。

周圍已有人見使臣此舉,便紛紛想要效仿,端著酒杯已是躍躍欲試,他若是喝下這一杯,接下來便還有無數杯在等著他。

今晨阮妤走後沒多久,便不時有人來到熙鳶閣,忙上忙下皆是為了今晚的宴席,他作為宴席的主人公之一,如同別的出嫁的女子一般,一整日也沒能坐下吃上一口飯。

若是接連飲酒,他的身子不一定能支撐得住,但眼下他卻沒有拒絕的餘地,若是讓這些人發現端倪,隻會讓他們在此待得越久,對他愈加不利。

來時早已為今日可能遭遇的事情有所準備,小不忍則亂大謀。

容澈垂下眼簾,將眸底的暗色藏入深處,接過一旁的侍女端來的酒杯,仰頭一飲而下。

酒入口中,容澈卻突然愣了一下,並無半分酒味,這隻是一杯白水,還帶著些許溫熱。

空蕩的胃部被這股暖流輕輕撫慰了一番,叫囂了一日的饑餓似是在此時有所緩解。

酒杯放下,容澈抬眸對上了高座上的阮妤投來的視線,帶著些許關切,似是替他鬆了口氣。

容澈不動聲色地接連喝下好幾杯水,直到眾人挨個來容澈麵前露過臉後,這才逐漸消停了下來。

阮妤朝著容澈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側。

眾臣再次沉浸在了熱鬧的宴席中,已無人再注意容澈,他看了阮妤一眼,緩緩邁開了步子,心下倒是對剛才算得上是幫了他一把的阮妤有了些許道不明的情緒。

此人竟提前考慮到他未曾進食不便飲酒,若說昨日的徹夜守候是做戲,那今日這般麵麵俱到也是做戲嗎?

做到這種程度,這人圖什麼?

容澈在心下暫未思緒出結論。

宴席中,容澈隻需當個擺設一般的花瓶,姿態優雅坐在阮妤身側的軟椅上,看著阮妤和眾人你來我往。

瞥了眼阮妤,容澈倒是發覺阮妤看似樂得合不攏嘴的麵容下,有幾分逞強。

正不著痕跡細細觀察著阮妤,跟前的小桌上突然端來一個托盤,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熱氣騰騰似是剛從鍋裏端出。

自容澈坐下後,阮妤並沒向身旁投來半分目光,與周圍的人隨意應酬著,似是對容澈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