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前些時候,傍晚,天色開始黯淡卻還沒有黑起來,正在協靈辦拾掇自己的那破桌子的張平虎,忽然聽見了一陣異樣的聲響。
作為薛城協靈辦捕司,張平虎幾乎可以說是這座小城裏實力最強的修行者,機械靈上嵌滿五槽,修為已達縱氣,耳聰目明遠非常人可比。
所以,在其他所有人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當口,他最先奪門而出,抬頭看向了天空。
日已落,月未升,最是天穹昏暗的時候,一道如雪的白光像是墜落的天火,從極遠處的天空朝著薛城呼嘯而至!
淩空飛行,踏雲而至,縱氣大成便可獨身周遊十二州天下,而若周遊境再有感悟,破境之上,便是“踏雲”!
在這浩渺天下隱於人世的高手眼中,或許“踏雲”也就是將將入了修行的門檻,可對於更多的俗世凡人來說,能夠踏雲而行,幾乎便與仙人無異,放在尋常的山上宗門裏,這種境界的強者,已足稱一代宗師。
而現在,一位大宗師正毫不掩飾自己的目標,直直地朝著薛城協靈辦的院子裏飛落下來!
張平虎緊皺著眉頭,多年的操練讓他下意識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弩匣上,靈力流動周身,眼神戒備,不敢放鬆。
這位薛城捕司雖然說不上恪盡職守,但作為大唐靈司所屬捕役,既然穿上繡雲服,那就總歸清楚自己的底線得在哪兒——薛城是小城,小城協靈辦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地方,可如果換一個說法,這裏是大唐靈司官辦之地,在這裏撒野,往大了說,打的是大唐的臉麵!
落地,白色的靈力光輝悄然收斂,繡著金紋的及膝長靴踩在協靈辦的地磚上,驚動起一圈薄塵,玉白的長袍自右腿斜落下一片長擺,飽滿的胸脯前是嚴整的排扣,身材高挑的女人目光冷然地四下環視了一圈,帶動起束至腰間的雪白長發輕輕搖動。
張平虎眼尖,在她的腰畔瞄到了一塊玉牌,牌子上刻著四個行書狂野的大字:大唐靈司!
放在弩匣上的手趕緊收了回來,張平虎連忙單膝跪地,恭敬道:“薛城協靈辦捕司張平虎,見過大人!”
院子裏那些戰戰兢兢的小捕役們哪有張平虎這眼力,隻看見自己的頭兒跪了,趕忙也都跟著跪了下來,有樣學樣地喊道:“見過大人!”
一身白衣繡金,細看才認出確是大唐靈司的繡雲服,身材高挑豐滿的冷麵美人看著單膝跪地的張平虎,微微眯起眼睛:“你是此地捕司?”
“正是下官!”
女人素手一翻,解下自己的腰牌,扔到張平虎身前,張平虎連忙撿起來,又細看了一遍——正麵四個蒼勁狂放的大字,的確是大唐靈司不錯,而玉牌背麵的刻字,卻似乎比之那四個字還要更為淩厲,張平虎隻看著她的名字,都覺得眼睛都有些刺痛。
奢飛雪。
站起身,還是不敢抬手,恭恭敬敬地雙手捧著那玉牌,遞到奢飛雪麵前:“原來是奢大人。”
奢飛雪拿過自己的腰牌,從張平虎身邊錯身走過,語氣冷淡地說道:“大唐靈司,統辦章程第七條十一款四項。”
張平虎一愣,大唐靈司的統辦章程是所有捕役任職的必修課,他自然是爛熟於胸,聽到奢飛雪問話,下意識回道:“非特殊情況,大唐靈司所屬官員,一應身份以……以腰牌為、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