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張平虎便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奢飛雪坐到協靈辦大堂首座上,疊起修長飽滿的白皙雙腿,一雙狹長的美目裏帶著無比冷漠的視線看向張平虎:“衣服扒了,收拾東西滾蛋。”
張平虎腦子裏嗡得一聲,剛剛站起來的他立馬又跪了下去:“下官一時疏漏,大人海涵啊!”
奢飛雪未遞腰牌,張平虎便跪下喊大人,細說起來是他眼尖,人情練達腦子活絡,可惜,他這回不走運,遇到的是整個南靈司總部都畏之如虎的“冰心閻羅”奢飛雪。
自入職大唐靈司以來,奢飛雪屢立奇功,年紀輕輕修為便達到了踏雲境,按說本該是風頭無兩的後起新秀,前程一片大好才是。
可誰又能想到,短短數年間,她連續平調東、西、南三大靈司,功勳赫赫,卻始終隻是一介靈司行督?
不真的與她相處過,誰又能想到,所謂“冰心閻羅”的“冰心”二字並非是稱讚她冰雪玲瓏蕙質蘭心,而是這個女人,她真真切切就是心如堅冰,執行任務貫徹信念,冷漠到近乎殘忍,她立功無數這不錯,可幾乎在她立下的每一項戰功裏,都存在著法理之內,情理難容的過激情節,也因此,這個能力卓著的問題女人就成了這幾年裏幾大靈司互相推送的燙手山芋。
“要不是那天喝多了,我寧願吃十斤大便都不會要這個女人回來!”——南靈司總長洪曉銘時常會在奢飛雪聽不到的時候捶足頓胸如是說道。
奢飛雪細眉微挑,看著跪在地上的張平虎,緩緩開口道:“一時疏忽的意思是,你在薛城這些年,從來沒犯過錯嗎?”
“那是自然!”
張平虎這會兒心亂如麻,哪裏還顧得上這麼多,況且真要說來,自他張平虎在薛城協靈辦任職至今,但凡事涉江湖動亂的,從未出過亂子,這麼些年攏在一塊兒,記他一功倒也不算過分。
奢飛雪那雙沉靜的眸子裏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她眉眼狹長,自小便被大人們說是薄情相,年歲長了出落得倒是美豔動人,可惜那股子神鬼莫近的冷漠氣質也越發明顯,就像此刻,她坐在協靈辦大堂首座上,院裏那麼多捕役,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她。
張平虎心裏惴惴,此時此刻他哪裏還敢去猜這位大人的想法,身家前程都在別人的一念之間,他腦子裏那根弦幾乎就已經繃到了極限。
而就在這時,協靈辦的大門卻忽然被人給推開了。
城門署的哥們應該是剛下班,衣甲都還沒換,協靈辦這兒他也熟,所以進來也沒細看,隨意掃了一眼,正巧看見要找的人,抬手就朝那捕役丟出去一塊腰牌:“小王你腰牌,下次這種放陳老爺姘頭出城的事兒,你提前跟雷叔他們說一聲,別冷不丁地讓個陌生人領著出城,恁是難為我——改天得請我喝酒啊!”
今天的協靈辦,似乎格外寂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