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許安澤正看著詹事府擬定的出使南澤人員名單,何宣正坐在下位喝茶,看見霄請微微點頭示意。
霄請不敢打擾,隻是向何宣點點頭,便立在一邊,等許安澤看完。
許安澤一邊看著一邊道:“元寶,給霄尚書賜座,賞茶。”
元寶立即去端了一把椅子來,讓霄請坐下。
好一會許安澤才放下手中的劄子,看向霄請:“今日是霄尚書去擔任六弟的筵講老師?”
霄請見許安澤有空了,便立即站起身,回道:“是。”
“都講了些什麼?”
“陛下的意思是讓臣去給六殿下順一順冠禮的流程。”
“六弟可有不懂的地方?”
霄請猶疑了一下,回道:“六殿下對冠禮的流程倒是沒有什麼疑問,隻是問了一個列席人員的問題。”
許安澤揚眉:“列席人員?”
在一邊的何宣亦是有些詫異。
霄請答道:“六殿下問臣賢妃娘娘是否有資格出席皇子的及冠之禮。”
許安澤聽到這個問題,整個人向後靠去,雙手攏在了袖子裏:“你怎麼回答的?”
“臣答,不可。”
霄請而後便把解釋給許安歸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給了許安澤。
許安澤沉思了片刻,甩開袖子,站起身來,從霄請身邊掠過:“霄尚書請回罷。”
然後快步出了東宮,直奔皇後的鹹寧殿去。
何宣看著許安澤如此著急,便知道他心中有了謀算,不由得在身後歎了一口氣。何宣已經不止一次告訴許安澤不要輕舉妄動了,但是許安澤自從在南澤事上落了下風便一直很焦急。
早期的太子給人感覺還是一個謙遜善政的好儲君,可不知道為何八年過去了,他居然越發得急功近利。
這一次,何宣不打算阻攔了。
若不是許安澤自己碰的頭破血流,恐是不會認真反省這些年的得失。隻要有人可以逼得許安澤認真反思一切都還有轉還的餘地。
到時候他再從中點撥勸說,則是事半功倍。
用一片羽翼換得許安澤清醒,何宣覺得很值。
想到這,何宣朝霄請一拜:“霄尚書,我就先回詹事府了。”
霄請回禮,也回了部裏。
許安澤這一路走得飛快,跟在身後的一眾侍從,幾乎都是在用小跑跟著。皇宮裏行徑的宮女內侍看見許安澤,紛紛退在道路兩邊,跪地避讓。
一路到了鹹寧殿,元寶才氣喘籲籲地朗聲道:“太、太子殿下駕到。”
鹹寧殿裏一眾宮女立即下跪迎接,趙皇後正在自己的宮殿之外花圃,修剪圃裏開的正盛的白茶。
聽聞太子駕到,便也不再修剪,把手中的剪子遞給身邊的趙惠,笑道:“太子來了。”
許安澤微微欠身:“兒臣給母後請安。”
趙皇後看向趙惠:“去準備點茶點過來。太子進來坐吧。”
這話一出,趙惠便知道趙皇後是要她屏退左右。趙惠對宮裏的宮女們使了一個眼色,宮女們便都紛紛退了出去。
許安澤跟著趙皇後,去了大殿。
趙皇後坐在軟塌之上,隔著桌子道:“太子來坐吧。”
許安澤坐下,趙皇後道:“何事如此急的來找我?額頭上盡都是汗。”
許安澤走得太急,聽趙皇後這麼說,才注意到自己額頭上的汗漬,他抬手抹去,道:“四日之後,六弟及冠之禮。”
趙皇後點頭:“及冠之禮之後便是婚禮。一切都聽陛下的吩咐已準備妥當,太子還有和疑問?”
許安澤盯著趙皇後,許久才問道:“許安歸冠禮之事,賢妃知道嗎?”
趙皇後蹙眉:“陛下早就有明旨禁足她,我有意封鎖她獲得消息的渠道,她從哪裏知道……”
話忽然到這裏就斷了,趙皇後好似是想起了什麼,眼眸微睜地回望許安澤:“你想要賢妃去參禮?”
“她參禮拿住錯處,便能壓住許安歸的銳氣!”許安澤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番話。
趙皇後有些擔憂:“賢妃錯處倒是好找,隻是……許安歸歸來這件事,不是你也認可的嗎?為何現在又要如此費勁心機的去打壓他?”
許安澤蹙眉:“如何宣所言,我似乎太小看我這個六弟了。”
趙皇後忽然明白了許安澤的用意:“你後悔了陛下給許安歸的賜婚?”
許安澤輕歎一聲:“後悔倒不至於,隻是覺得,如果現在不壓住他,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趙皇後對許安澤一向是言聽計從,因為她自知失了東陵帝的歡心。她後半輩子能夠依靠的,隻有太子。
“你若想用賢妃挾製住許安歸,那我便想辦法助你一臂之力。”趙皇後抿了一口茶道,“賢妃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太久了,是時候拔出這根眼中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