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如意拾起一片落葉,道:“你們看著葉子啊!發黃了卻比綠著時更好看。”
沒人接她的話,她好像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這條大街上。
聶齒看了看,道:“它很美,秋天已經到了,可為什麼感覺不到冷呢?也許是因為斧城裏的人口太多的緣故。”
“多嗎?”薑紅月慘笑起來。
聶齒道:“難道還不多?”
薑紅月道:“最新的人口統計,現在斧城上上下下加到一起,也不過隻有九千人而已。”
聶齒忽然想了那句“三萬多人的大國”,他想笑,想笑就笑,不必忍著。
在這條蕭瑟的大街上,沒人能笑的像他這樣燦爛。
在這座雄偉的高城中,也隻有他一個人在笑。
高如意問道:“你笑什麼?”她以為聶齒又在想下流的事情。
聶齒捂起了嘴巴,可笑的更難看。每個人都知道他笑的很難看,隻有他自己不知道。
薑紅月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著他,過了很久,才道:“現在可是同舟共濟的時刻。”
言外之意:現在可不是互相嘲笑的時候。
聶齒不禁笑的更歡,他隻能將臉扭到一旁去,不叫這幾個人看見。
可看見他的人無不呆住,仿佛是見了鬼。
高仕道:“大國師朝那個方向追去了?”
薑紅月道:“好像是城東。”
高仕道:“我們也追過去看看吧!今時不比往日,萬一大國師在城外遇到什麼麻煩,也好做個接應。”
薑紅月先是點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道:“咱們這麼多人出去,城裏豈不是空虛了?”
出了城,若這三個人想要逃走,她自己是攔不住的。
想請人留下來,總該有一個好點的理由。
所以她接著又道:“現在城外麵確實很凶險,不過城裏麵也好不到哪裏去。我母後每晚都做噩夢,父王更是夜不能寐,所以,咱們還是別出去了。
“城裏的老百姓要是看見咱們走了,摸不清狀況的,還以為是父王安排你們,保護著我出逃了呢!到時指不定又要有多少人自殺呢!”
她說著長長的歎了口氣,可見她是真的很怕。
聶齒本就不打算出城,他現在隻想和如意獨處,但事情的發展卻常常是事與願違。
這時從城東的方向急奔回來一個人,這人滿頭是血,看起來就像個惡鬼。
沿途見到他的百姓,無不遠遠的避開,這人卻一路跑,一路喊:“不好了,不好了……”
東牆根上準備上吊的老漢聽了,一著急,從凳子上摔了下來,不僅閃了腰,還扯斷了栓在梅花樹上的老麻繩。
這人打聶齒的身邊經過,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聶齒還在納悶,高仕已搶著攙扶那人,吃驚道:“這不是大國師的高徒,爾布嗎?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原來這人竟真的是那個稍胖的爾布。
聶齒定睛一看,見他左邊的耳朵已經沒了,頭上也掉了一塊皮,血葫蘆似的腦袋瓜子上處處都是傷口,鮮血飛一樣的噴湧著。
聶齒卻叫了句:“師兄,起來慢慢說。”
爾布晃著幾乎快要掉下來的腦袋,說道:“不行,慢慢說不了,快去救國師。”
高仕抬頭看了一眼薑紅月,她的臉慘白如紙,兩隻眼睛瞪的好似燈一樣。
高仕道:“大國師現在何處?”
爾布道:“城東四十裏,梅樹林。快,邊走邊說。”
聶齒抬頭看了看如意,道:“你就別去了。”
高如意努起嘴唇,道:“我為什麼不能去?”
聶齒道:“你要留下來保護公主!”
高如意不錯眼珠的看著薑紅月,薑紅月立刻道:“我也要去,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以不去呢?”
聶齒道:“可這樣一來,就沒有人給國王報信了。”
薑紅月道:“這簡單,我報信。”她說著隻扭過頭,朝著王宮的方向喊道:“父王,國師城東有難,我和聶齒、高如意還有高仕先生先過去增員了。”
說罷,回頭看著聶齒道:“好了,這回可以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