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海市的夏天總是又悶又熱,知了在窗外一聲又一聲地叫著,給人增添了不少的躁意。
頭頂上的老舊風扇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轉動的時候還會嘎吱嘎吱地響著。
“你能不能寫快點,我要交去辦公室了。”說話的女生戴著一副厚厚的眼睛,胸前抱著一疊厚厚的試卷。
她空出一隻手托了下眼鏡,皺著的眉頭透露出幾分不耐。
她眼前坐在座位上的那位短發的女孩子此時正低下頭拿著張卷子狂寫,幾根碎發隨著風扇呼呼吹過來的風灑落下來,聽到催促聲後,顯然也有些緊張了。
“你再等等,我還有兩題,快了快了。”
那位戴眼鏡的女生等了兩分鍾,又不耐煩地輕嘖了一聲。
無聲的催促。
路遲意抬頭眼巴巴地望著她,打著商量:“別催了別催了,待會我自己交過去給你行不行?我保證!很快就寫完了。”
戴眼鏡的女孩名叫何思瑤,是物理課代表,平日裏最是鐵麵無私,盡職盡責,完全沒有包庇同學的可能性。
顯然她也不想在旁邊站著再傻等下去了,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那你上課前記得交過來。”
“等等等等。”路遲意趕在她轉身離開前,急忙抓住她的衣角。
等她疑惑地轉過頭後,又收回手,雙手合十做祈禱狀:“能不能給我張試卷抄抄?”
何思瑤義正言辭地拒絕:“不行,你自己趕緊寫。”
“可是我哪裏寫得完啊!”
“那不關我的事。”
不等路遲意再說些什麼,那個戴眼鏡的女孩子飄飄然地坐回了她第一排的位置。
路遲意垮了嘴角,認命般拿起筆繼續奮筆疾書,在草稿紙上塗塗改改,硬是對著卷子下不去筆。
就在她焦頭爛額之際,她感覺到後背有人戳了戳自己。
本以為是錯覺,正打算忽視,沒想到對方又戳了戳自己的後背。
不耐煩地回過頭,還沒等她發話,一張試卷就被遞到了自己麵前。
路遲意疑惑地接過試卷,低頭掃了眼,等看清內容後,雙眼一亮,激動地差點跳起來:“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謝謝你啊同學!待會我幫你一起交過去!”
不等對方說些什麼,她又急急忙忙地轉回身子,開始新的一輪奮戰。
同桌穆思野目睹了全程,沒忍住用手肘撞了撞她,一手擋住嘴巴湊到她耳邊跟她咬耳朵:“哎,一一,你跟那個轉校生很熟嗎?”
路遲意正忙著手下的功夫,聽到這話頭也沒抬,敷衍地回了句:“誰?”
“就你後麵那個啊。”她壓低了聲音:“昨天剛來的插班生。”
路遲意難得抽了點思緒思考她的問題,濾清後,看智障的眼神掃了她一眼:“那我怎麼可能熟?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
穆思野一臉的不相信,順帶揉了一把路遲意過耳一點的短發:“那他還給你作業抄?”
路遲意側頭躲過她的魔掌,手下的動作飛快,龍飛鳳舞地把答案抄在自己卷子上:“可能人家性格好吧,樂於助人?我也不清楚。”
“不見得吧?我看我們班的男生去找他搭話他也不怎麼理人。”穆思野算是班上人緣較好的人,男生女生都混得熟,自然是掌握了不少八卦。
“我聽陳家浩說,昨天放學他為了以示友好,特地邀請新同學去打籃球,結果人家理都不帶理一下的。”
路遲意一邊抄還有一邊動腦子想要改哪個步驟才能讓自己抄得沒那麼明顯,拿筆杆的頂部戳了戳臉頰,心不在焉地搭話:“哎呀,說不定人家真有事呢。”
“可是……”
“穆思野,你別跟我搭話了,我這忙著呢。”路遲意苦惱皺了皺眉,“待會上班主任的課,我得抓緊抄。”
班主任莫旭江是個五十出頭的男人,教物理,有二十多年的教學經驗,一向秉著“嚴師出高徒”的教育方針,平日裏學生們都怕他。
最重要的是,他還喜歡動不動就打電話給家長打小報告。
穆思野見她沒心思和自己聊八卦,也識趣地安靜了下來。奄奄地趴在桌子上,餘光蔓延到路遲意的後座,偷偷打量著別人。
不得不承認,轉校生長得極好。
腰板挺得直直的,握筆姿勢端正,皮膚好得讓她身為一個女孩子的羨慕。
眼睫毛又長又翹,鼻梁高挺,嘴巴薄薄的,紅潤得像是塗了些什麼化妝品。
此時正低著頭,認真地在紙上寫寫畫畫著些什麼。
穆思野感慨地想,沒想到自己班上也能出現帥哥這種神奇的物種。
又轉過頭掃了一眼前麵那個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身影,沒忍住歎著氣搖了搖頭。
怎麼人和人之間的參差就那麼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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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遲意是在上課的時候抄完的作業。
剛才上物理課的時候,因為心虛,她總感覺莫旭江的眼神往自己這邊瞟。
把她嚇得心驚肉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