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脆弱(1 / 3)

戲台上描紅畫綠的旦兒還在抑揚頓挫地唱詞,台下的看客卻早已經轉了看台。

聽到死人的一刻,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落在蕭恕的身上。

仿佛天底下所有的惡事都隻會出自他手。

不過也的確,畢竟聽到死人的那一刻,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笑得像他那樣,活像聽到了一個極好、極妙的消息。

蕭恕在笑,濃長的睫毛慵懶地垂下,眼尾卻挑起讓人不安的弧線,就像丹青聖手用最纖細的小紅毛精心畫出一片花瓣的弧度。

是那將開未開的模樣,充滿未知的變數。

江燕如看見他的笑,心都漏跳了一拍。

蕭恕的笑從來不像尋常世家子溫文爾雅,給人清風徐來的舒坦,而是有種讓人怦然心動的異美,仿佛他的眉梢眼角都是生來蠱惑的。

若是他是一名絕代妖姬,那也順理成章。

可這種美出現在一個男子身上,還是一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男子身上,便會成為詭異。

他漠視人性命之時,尤其讓人畏懼。

江燕如坐在一邊,如坐針氈。

蕭恕但凡說句話,她也不至於這麼害怕。

可他偏偏一言不發,像是還在等待什麼。

斷續傳來的腔調在綿潮的春風裏婉轉,樹葉簌簌抖下暖黃的光點,灑在人身上,仿佛是落下了星子。

蕭恕手撐著腮支在石桌上,另一隻手則在摩挲著他的扳指,扳指有一下沒一下磕在石桌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江燕如從前沒有見過他這個扳指,想必是他來到金陵後來才得的。

那扳指不是玉石也並非金器,白潤如脂,淡光瑩潤,看不出材質,但聽聲音也知道其堅硬的質地。

江燕如的心隨那扳指啪嗒啪嗒,上下跳了幾個來回,她終於看見蕭恕眼睫掀了起來。

他姿態未變,視線卻落到了她的身後。

白家的幾位長者來了。

江燕如扭頭,一眼就看見站在幾位中年人身後的白望舒。

他匆匆趕來,眉宇之間還有一抹沒有化開的愁緒。

不過這抹愁緒在觸及江燕如祈求的目光時就煙消雲散了。

他的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全然了解她的困境,於是朝她輕輕一點頭,並未因為她坐在蕭恕身邊而像其他人一般對她‘恨屋及屋‘。

江燕如見了他,心裏就有了底,在這裏至少白望舒還是靠譜的。

不過,她心裏也沒來由地覺得有些難受。

今天本是他們白家的好日子,卻出了這人命關天的亂子,擱誰心裏也不會好過。

“蕭指揮使!”一位中年人直奔蕭恕而來,江燕如連忙讓到一旁,以免阻了他的激憤言辭。

“我們白家若有過錯,自有聖裁,你無緣無故來此大開殺戒,是否太過無禮!”

就是指責的話語從這位白家家主口中說來,也是文質彬彬,禮貌有加。

相比較下,蕭恕當真無禮又放肆。

他也不起身,伸手就把腰上的刀啪嗒一聲拍在桌上,眉稍一挑,噙著淺笑從容不迫地問:

“你們有誰看見是我動的手?”

他雖然問了,卻沒有人敢站出來當麵與他說,隻有竊竊私語此起彼伏。

“誰不知道蕭指揮使功夫好,一把斷骨刀切人好比切白菜,在場之中,誰有他的刀法好。”

“指揮使即便再怎麼任性妄為,也不該選在這個時候啊,白老太君那大把年紀的,萬一嚇出病來……這壽辰變祭……”

“呸呸,你可別胡說了,還嫌這裏不夠亂嘛!”

“我們都在看戲,可沒有人離開宴席,倒是蕭指揮使之前好久都不曾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