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鈴蘭的笑容僵在臉上,那伸出去的手在他說這話的時候仿佛被人抽去了知覺:“連笙,你該知道寡人為了拿回兵權做了多少,寡人絕不會允許第二個攝政王出現的。”
“可是我想去做這些——我想要得到陛下的認可!”
“你在寡人這裏,一直都是認可,隻需平安,無需戰績。”宋鈴蘭收回伸出去的手負在身後,“連笙,寡人至今已經經曆了生離,死別,有些人重逢了有些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寡人不想日後再見你時與你形同陌路抑或劍拔弩張。你隻需要平平安安長大就好,你不用成為另一個祁仲桐。”
她默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況且你也永遠不會成為祁仲桐,至少在寡人心中你永遠也不會是,他是不可替代之人,寡人讓他來就是想讓你看清他有多不可替代。”
“陛下……”
她打斷他將要開口的話:“恨意與愛意都不可強求,寡人對你是憐憫,是心軟,可寡人對祁仲桐不是,是怨恨過後的放下,重逢後的釋然,”提到此處她低頭一笑,掩住眸色,“或許寡人在他消失的幾年裏真的忘記過他,就在某一天的某一刻裏突然就想不起他的容貌,想不起他的聲音,想不起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可是隻要他出現,記憶便如潮湧,奔騰而來。太上皇隻有一顆心,她的女兒或許也隻有一顆心,即便容下的是一根刺也絕不能再容下另一朵花。”
那站在屋脊上的人神色有一瞬間的怔忪,他看著那低垂著頭的女帝感覺心口處有一瞬間的哽咽。
“連潮,連春和你,都是寡人的親人,寡人沒有那種齷齪的心思。寡人隻想不負所托,讓你們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活著,就這樣就很好。”
聽到她這樣說時,少年的雙眸在夜色中微微一顫,他的眼眸清澈見底又帶著獨有的赤誠和孤勇,他望著她,遙遙一拜道:“是。”
等到看著連笙進了房間她才繞道回了自己的休息處,在路過涼亭的時候瞧見一著青衫的男子正執著黑棋與自己對弈,一邊落子一邊等她。
晚風乍起,吹拂著他的發帶和廣袖,他抬手將棋子落下,開口說道:“陛下回來了。”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在夜色中滿富磁性。
宋鈴蘭的注意力被他吹起的衣袖上一朵小小的鈴蘭花吸引了去,她走上前去撫摸上那白色的小花瞳孔一縮問道:“這是在成衣店買的常服,何來的這花?”
祁仲桐彎了眉尾又執起白子落到棋盤上:“隻要想要怎麼會得不到呢,就算是臣自己繡也得把它繡上去。”
宋鈴蘭撫摸的動作一停,訕訕地收回了手,不過這鈴蘭花倒是讓她想起另一件事情來——攝政王府密室門前的那朵鈴蘭花。
她抓了一把黑子坐到他對麵的位置上,落下一顆子後一邊撥弄著手中的其它棋子,一邊笑盈盈地看著祁仲桐:“寡人覺得,寡人與鳳君應當是無話不說的關係了吧。”
“陛下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他落下白子,封住她的退路。
“寡人想問……攝政王府的密室下麵你藏著什麼好寶貝?”
“屈辱。”
“屈辱!?”宋鈴蘭瞪大了眼睛看著對麵那人,不可思議地目光往不該看處瞄去,“可是你沒有被閹吧……”說到後麵她的聲音小了下去,因為祁仲桐的眸色中已經蘊滿了憤怒。
隻不過他不怒反笑,勾魂攝魄的狐狸眼一抬,滿含攻擊的目光看向麵前那人:“若是臣當初拿那密室中的東西逼迫陛下娶親,隻怕是陛下答應得會更快一些。”
“……不至於吧,還有什麼東西能比兵符更能鎮住寡人呢?”
“自然是好東西。”他一邊說一邊落下最後一子,將棋盤上宋鈴蘭的路全部堵死,然後慵懶一笑,道,“吃。”
宋鈴蘭:“……”
雖然沒有問出個名堂但是也從祁仲桐的口中探出了些口風,她坐在車輦上的時候就在想這密室裏麵的東西應該也不是什麼壞東西,當然,自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他為何如此排斥,總之南巡回來後得去好好探探,看看他有什麼秘密。
她如今越發容不得那人有自己的秘密了。
這般想著她便不由自主地瞥了車輦上那假寐的人一眼,然後打開從東海縣加急傳來的信函。
這信是東海縣令所回,信中寫到他拿了銀兩上門拜訪付老夫人又被告知需要的是五百兩白銀。
她捏住信紙,低聲咒罵道:“惡毒老婦,人心不足蛇吞象,實在是死不足惜。”她把那信紙團成一團扔到車壁角落去,即便她動靜不大卻也引得那假寐的人張開了眼,打量著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