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作小沒良心的今早醒的很早,許是昨天想起了些舊事,到了夜裏睡的很不安穩,大腦不停歇的做了一夜噩夢…
在外間值夜的玉碧聽到裏屋的動靜,忙忙進來,隔著紗帳輕聲問道,
“小姐可是醒了?”
“嗯~”
徐欣芮望著帳頂懶懶的應道。
玉碧熟稔的撩起紗帳掛到床邊的銀勾上,隻一眼就看到小姐眼裏的血絲,一副霜打茄子樣怏怏的垂頭靠在床頭,不由的有些緊張,
“小姐可是身體不舒服?是不是昨日出門受了涼?”
“昨夜夢見了姨娘。”
徐欣芮揉了揉額頭,一夜的夢讓她的大腦非常的疲累,額頭崩崩崩的。
玉碧看她揉額頭,忙探手一試,還好沒有發燒,聽說夢到了尚姨娘,忙關心的問道,
“姨娘可有說冷了餓了之類的?”
時下凡是夢到先人托夢餓了冷了之類的,後人們就要趕緊置辦給地下的老人燒了去,餓了燒錢,冷了燒衣,讓老人在地下過的安穩。
“沒有,都是姨娘生前的事。”
徐欣芮有些淚目,聲音微啞,
“我想她了!”
盡管她活著時需要自己操心照顧,可隻要她活著一天,自己和弟弟就是有娘的孩子…
“姨娘這是想小姐所以托夢了,”
玉碧瞬間也紅了眼圈,
“那奴婢準備些香火,小姐先給姨娘上柱香?”
“嗯,”
收拾了一下心情,徐欣芮起了身,玉碧給她捧過來一身月牙白的衣裙,她現在孝期,所有的衣裳都很素淡,此時一身素白的內衣,一頭烏黑的長發把臉蛋襯的越發蒼白。
“小姐,今日梳個垂鬟分肖髻可好?”
半夏用桃木梳輕輕梳理著小姐如緞子般的長發,柔聲問道。
“可以。”
這發型是閨閣少女最常梳的,半夏的巧手很快就把長發分股,結鬟於頂,接過玉碧從妝匣裏取出的兩個小巧的發釵…
任半夏在頭上折騰,徐欣芮對旁邊的玉碧繼續道,
“姨娘的忌日也快到了,你抽空去紮紙鋪子裏再多訂些車馬房子和元寶,到時候在寺廟裏燒了去。”
尚姨娘因育有一子一女得以入徐家族譜,棺槨安葬在徐家祖墳地,孤零零的一個土堆,一個簡單的木碑,而徐家祖地離京城甚遠,到時候父親不知能不能得空帶他們姐弟回去祭拜,就算是回去,這些紙紮的車馬房子也不方便帶,京城大戶人家也都是如此便宜行事。
“奴婢這就去安排。”
玉碧應聲退了出去,看了天邊露出的魚肚白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眼裏的濕意,快步去小庫房找出香火和紙錢…
蘊秀苑是尚秀生前住的院子。尚秀生產時傷了身子,為著兩個孩子才硬撐著一口氣,到了元茂三歲時終是油盡燈枯,徐欣芮這幾年一直住在這裏照料姨娘照顧弟弟,姨娘離世後她就求了父親讓她們姐弟倆繼續留在碧雲苑。
按理說姨娘過世,庶子應該接到嫡母身邊教養,可尚秀生產後就一直臥病在床,元茂可以說是她這個姐姐一手帶大的,徐正簡就去和母親說了一聲,讓她這個姐姐繼續照顧著,等元茂七八歲可以住單獨的院子時,她這個姐姐也該出嫁了,所以老夫人就準了。
姐弟倆繼續住在這院子裏,轉眼又過了三年,三年一過,二太太想著徐欣芮很快就要出嫁也懶的折騰了,死過人的晦氣院子到時候正好被喜事衝一衝,這個院子好另做安排。
推開姨娘生前住過的房間,一切還都是原來的布置,隻是女主人成了畫中仙,再不曾踏足這凡世。
尚秀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手拿繡花棚子,正在做著自己最拿手的繡活,麵色恬淡溫柔…
三炷香燃起,香味飄渺。
徐欣芮跪坐在蒲團上,麵前一個陶盆,旁邊籃子裏滿滿的黃色紙錢,手上往陶盆裏添著紙錢,她思緒翻轉,眼裏又漸漸有了濕意,往事不堪回首…
適應了古代的閑散生活後,她在徐家過的挺愜意的,吃飽穿暖又有學上,前世身體原因養成的性子讓她很能隨遇而安。
直到有一天,她在院子裏跟著姨娘學針線時,發現了她不時會撫一下小腹,並露出蜜汁微笑,她忽然福至心靈,
“姨娘,你不會有了吧?”
尚秀一驚,先是抬頭四處看了一眼,還好周圍沒有人,方一拍閨女的小手,
“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怎麼如此咋咋呼呼?”
嘿嘿,徐欣芮發出憨笑,湊到姨娘耳邊小聲問道,
“幾個月了?”
尚秀耳朵癢癢的,怕癢的忙揉揉耳朵,伸手點了她翹鼻一下,眉眼彎彎的一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