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嫩,羊肉香,兩者混在一起做成丸子油炸之後,外焦香內香嫩的口感近乎達到了巔峰。
葉初棠邊吃丸子邊眯著眼懶洋洋地享受西斜的太陽,突然有陰影從她身後倒影過來。
葉初棠以為是去取食物回來的熙春,就邊嚼丸子邊口齒不清地對熙春道:“不好收場了,我一會兒吃完得先練一練抓魚了,不然在這些孩子跟前我可丟大臉了。你說我以前在嶺南的時候挺會抓魚的,怎麼現在不行了?”
“因為你少了我。”男聲沙啞,透著克製,以及一絲冷漠無情。
葉初棠聽到熟悉的聲音,驚訝地扭頭。
蕭晏穿著一襲黑袍,正負手矗立在葉初棠身後半丈遠的地方,他似乎是刻意在跟她保持這樣的距離。
蕭晏麵容冷峻,唇隻有淡淡的血色,兩頰微微凹陷,比起前幾日的模樣清減了不少。整個人的氣勢卻從前更厲害三分,如蟄伏在暗夜裏暫時壓抑住怒火的黑豹,隱隱透著危險。
葉初棠沒顧上去觀察這些,她才想起來當年在嶺南抓魚的時候,每次都有蕭晏在。所以她看似厲害的抓魚能耐,其實都是因為他的幫襯?
“阿晏,你——”葉初棠轉眼發現蕭晏臉色很差,想問他到底得了什麼病,但轉即反應過來,她不能直接問出口,否則蕭晏就會察覺到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葉初棠就笑著起身,把木托盤送到蕭晏跟前,“要不要嚐嚐這裏的豆腐羊肉丸子?味道特別好。”
蕭晏目無波瀾地看著葉初棠,沒有動。
“怎麼了?你沒胃口?”葉初棠這才找到時機問詢,“你清減了這麼多,是不是病了?身體哪裏不舒服?如果吃藥忌口的話,那你就別吃這個了。”
葉初棠話音剛落,蕭晏就起了一串豆腐羊肉丸子,放到嘴邊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著。但他眼神依舊很空,臉色也很冷。
人都站在這裏,也有胃口能吃東西,好像問題不是很大?
葉初棠歪頭認真觀察他臉色,再關心問一句:“你是因為什麼事不開心嗎?”
“嗯。”蕭晏和葉初棠四目相對,黑漆的眼底若無波的古井,欲拉人墮墜進無盡深淵。
“我也有不開心事,很難解。可是憂思沉鬱是最解決不了問題的,反而隻會令自己肝氣鬱滯,多病多災,壽命減短。那不如及時調整情緒,冷靜下來慢慢思考,早日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蕭晏的這副模樣,令葉初棠不禁想起當年她少年蕭晏的狼狽落魄,便忍不住出言勸解他。
葉初棠本就長著一張皎潔姣麗的臉,眼睛特別澄澈。她眉眼含笑,溫言軟語勸人的模樣,就如三月和煦的朝陽,能瞬間溫暖明亮他黑暗的內心。
他果然做不到放棄,永遠都做不到。
漆黑無波的古井在刹那間似有驚濤駭浪洶湧而出。
“你說得對。”
蕭晏嘴角倏地揚起一抹笑,這笑不帶歡愉,也沒有冷漠,隻透著一種勢在必得的瘋狂。
去取吃食的熙春,在折返回來時,一眼瞥見了蕭晏背在身後的手在緊握著拳頭。
秦路這時攔著熙春:“二位主人聊得正興呢,咱們就別打擾了。”
熙春忙使眼色給葉初棠,奈何不管她怎麼挑眉瞪眼,女郎都沒看到她。一會兒後,女郎居然還笑著拿起大筐,跟皇帝抓魚去了。
黃昏後,開心了一整天的葉初棠,揮手跟蕭晏告別,然後坐上了馬車。
熙春終於得機會靠近葉初棠,用生無可戀的眼神看她:“女郎,您是不是忘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