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初晴,長空萬裏。宋軍潘美營中,軍旗獵獵。潘美看著後方傳來的軍報,半喜半憂。
喜的是皇上派出羅玉川這樣的悍將,接連兩次保護了糧道的安全,自從前日裏糧車被燒後,潘美軍中的士兵就開始議論紛紛,加上多日攻城不克,軍中已經慢慢有了些言語。所以潘美才會將投石機前壓,爭取能夠早日破城,而這一份軍報,羅玉川不僅僅是保護了糧道,而且正麵衝陣斬殺契丹騎兵六千餘人,那麼這一條糧道算是基本安全了。強如契丹,也不可能有無窮無盡的騎兵可以用來消耗。
憂的是,右路軍田重進部早已占領範陽,而自己頓兵於堅城之下,影響到了整支宋軍主力的展開。潘美位列中樞,自然知道這軍糧消耗是何等驚人,而由於自己的攻城不克,數十萬大軍的軍糧,一分一毫都得等到後方的監國,趙普,盧多遜等人長途運來,潘美想到這些,幾乎可以直接想到戰後那些個言官指著自己鼻子破口大罵,唾沫飛濺的景象了。
更讓人不快的是,這一隻破契丹騎兵的軍隊要是是自己派出,那自然是大功,但是偏偏是皇上派出。
也就是說自己後軍糧道都需要皇上親自出手了
那自己這個檢校太傅怕是當到頭了。
潘美看著帳中地圖,析津府,固安,潘美軍,霸州的皇上。四隻軍事力量仿佛一個糖葫蘆串在一起。最兩頭的最大,中間的兩個小一點。
契丹人居然敢於越過固安,偷襲我軍後方糧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這一次契丹損失慘重,用於機動的騎兵必然大大減少,那麼我軍會不會有機會?
潘美看著析津府和固安之間的通道,定定看了很久。
我大宋前軍需要運糧,我就不信你這固安城什麼都是自己囤積,不管是糧草弓矢,隻要是從後方運來,那麼我大宋也有機會,斷人糧道而已,誰不會。
來而不往非禮也,潘美看著固安和析津府之前,跑馬需要半個時辰多一點的通道。
一拳砸下。
“傳令!叫潘維正過來。”
不多時,潘維正到了大帳,現在潘美麵前,身形勻稱,穿著軍中校尉的山紋甲,也算是一表人才。潘維正是潘美長子,時年二十三歲,供職於軍中。
“大帥。”潘維正整理好甲胄,拱手叫到。
潘美治軍嚴謹,就算是父子兄弟,在軍中隻稱軍職,所以潘維正不敢胡亂稱呼。
“潘校尉,今日有一個軍務,你來看著地圖。”說罷,潘美也不敘父子之情,便手指指向固安城和析津府之間的空地。
“大帥可是打算反擊契丹的偷襲?”潘維正一看,心中了然。
這一次偷襲,既是機遇又有巨大的風險。
機遇是,如果能夠偷襲成功,不管是破壞了糧草還是箭矢,這對物質匱乏的契丹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更不要說宋軍的主動出擊可以提升士兵們的軍心戰意。
但是這次出擊風險極大,固安距離析津策馬就半個多月時辰,就算是騎兵偷襲,軍隊都必須一擊即中,然後遠遁千裏。
隻要被契丹軍隊纏上,固安或者析津府的任何一邊反應過來,這隻宋軍必然凶多吉少。
所以,潘美思慮再三,才會叫上自己的兒子去。
此種險地,潘家自然是責無旁貸;如果成功,對潘家也是利益巨大。口中隻有軍職,心中還是父子。
聽著潘維正的詢問,潘美說道:“正是此意,本帥料想,固安城內的軍需糧草也必然是析津府統一調送,如果我們可以主動出擊,那麼契丹人必然會擔心自己糧道,自然就不會像現在一樣進攻我軍肆無忌憚。”
潘維正聽完,拱手道:“末將願往。”
潘美說道:“你帶一千精銳騎兵,帶上引火物資,斥候放遠一點,去幫本帥斷一次固安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