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媽媽說不可以什麼都麻煩老師,也不可以隨便就讓人送回家。”
石琴點點頭,摸摸雲岫的小腦袋,誇獎道:“真乖,老師現在有點無聊,陪你一起等媽媽。”
她這樣說著,眼睛垂下,假裝不經意的看了眼被女孩壓住的本子。
看不懂的符號,淩亂又異常規整的占了滿頁紙。
看來,容行止這幾天的單獨輔導,並沒有起多大的作用。
可小姑娘雖然字寫得奇怪了些,但其它方麵被教育的很好,禮貌乖巧,安全意識也強。
但……
石琴垂眸看向麵前乖乖巧巧的女孩,指指本子上的字,微笑著又問:“雲岫小朋友,能告訴老師你在寫什麼嗎?”
雲岫手一縮,下意識擋了下本子,平靜的小臉上難得閃過一絲緊張。
她仰頭看著和藹可親的老師,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回答:
“老師,我在寫黑板上的字。”
“老師,這是你剛剛在黑板上寫的,你忘了嗎?”
石琴聞言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黑板。
那些數字確實是她最後一節課寫的,現在擦得隻剩下一半。
她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咳,是老師不小心忘了。”
石琴咳了一聲,又看向被小姑娘壓在手下的本子,臉上依舊帶著親昵的微笑。
“那你能告訴老師,為什麼黑板上的字會和你本子上的不一樣嗎?”
雲岫抿抿唇,抬眸看向黑板,輕聲道:“一樣的,字會跳舞。”
“它們會一直跳舞。”
這個答案讓石琴怔愣了下。
她盯著小姑娘的眼睛看了好半晌,發現她眼底寫滿了認真,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仔細想了想雲岫的回答,石琴豎起食指比了一個“1”。
“你的意思是字在黑板上是這樣的,但它會跳舞,所以到了本子上就變成了這樣?”
石琴一邊說著,一邊把食指的“1”橫了過來,變成了“一”。
雲岫專注的看著石琴手上的變化,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對嗎?”
雲岫也伸出了手,食指彎彎,一本正經道:“它會跳成這樣。”
石琴:“……”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學生,她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在學生時期,石琴就知道,有些小朋友天生就有異於常人的地方,也見過他們被這樣那樣排擠嫌棄。
他們沒錯,可這種與眾不同卻讓他們脫離世俗的認知和秩序。
就像是被上帝咬了一口的蘋果,再如何努力,也彌補不了缺失的那一塊,即便是長大以後,也不能適應這個社會的規則。
石琴看向雲岫的目光漸漸變得複雜。
但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忍和疼惜,她也不能當著五歲小孩的麵說出來。
孩子理解不了成人的思想和社會的複雜,隻會覺得不安。
小姑娘似是可以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幾絲無措。
被同學們說了那麼多次,任是再遲鈍的人,也不可能無知無覺。
她又拿起筆,低頭在本子上一筆一畫的寫。
視線落在那支用了半截的鉛筆,石琴更加心疼。
她對雲岫安撫的笑笑,張嘴剛想說點什麼,教室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叩叩。
石琴聞聲回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女人。
女人端莊溫柔,正站在門口衝她笑:“琴琴老師好,我來接我女兒回家。”
石琴認出來,這是雲岫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