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透了。

青竹峰上有結界使峰內四季如春,但天穹可沒人能幹涉。

無星無月,一片漆黑。白笙小院四處已經掛上了夜明珠,照的院內亮亮堂堂。

百裏長明自外邊回來,一進門就看看白笙坐在院子裏拿著雞蛋敷臉。

“?”

百裏長明走進才發現白笙不知為什麼,臉上多了一條紅腫的痕跡,百裏長明隨口問了一句,“怎麼弄的?”

“還不是長隨那個天殺的!”白笙一聽有人問,立馬憤憤道,“我聽說宋兄生病了,好心好意去隔壁峰請了醫師過來,誰知一進去,就看見他兩躺在一張床上!”

“躺一張床上也就算了,我特麼一進去,就不小心看見了!那長隨就直接拿匕首砸我,匕首啊!幸好沒出鞘,不然我人沒了!你看我這英俊的臉,就是他給砸的!”

“我也不是故意看的啊!再說了,兩個黑漆漆的腦袋,我能看見什麼?就算看見了,都是男人,他有什麼我沒有?至於麼,下手這麼狠!”

百裏長明“……”

“吱呀。”

白笙還想再說,一聽這聲音瞬間閉嘴。

長隨冷著臉從屋裏出來,端著盆來到白笙麵前,“砰。”狠狠放下。

白笙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你,你還想怎麼樣?”

長隨冷冷道,“閉嘴,別吵。”

長隨自桌邊離開,進了廚房。

“你看看他,天!這日子過不下去了。”白笙指著廚房,對著百裏長明小聲哀嚎,“我要換屋子,嗚嗚嗚。”

百裏長明翻了個白眼。

他自顧自進了屋,懶得搭理白笙。

長隨在廚房熬了一鍋濃稠的南瓜粥,端了一小碗回去。

百裏長珩已經醒了,隻是身體還有點虛,唇色白的厲害。他靠在床頭,聽見聲音扭頭看過去,灰蒙蒙的眼睛一路注視長隨來到自己身邊,“人白笙也是好意,對他這麼凶作甚麼?”

“不喜歡他。”長隨把托盤放在小桌子上,又拿了個枕頭放百裏長珩後邊讓他墊高一點,“吃點東西吧,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百裏長珩嗯了一聲,任由長隨坐在床沿上一勺一勺喂他。

百裏長珩吃了小半碗就不樂意吃了,他攔住長隨的手,“太甜了。”

“你去吃點東西,陪我折騰一天也累了,趕緊吃了東西休息去吧,我再睡會。”

長隨沒拒絕。

雖然他依舊不大放心百裏長珩,但是他知道,他要不去吃東西的話,自家主君隻會更難受。

任何人都不能讓他家主君難受,包括他自己。

長隨把百裏長珩剩下的小半碗粥吃了,端著托盤出去的時候看見白笙在院裏的石桌上吃些什麼。

長隨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他進入廚房,打開鍋蓋時達到了頂峰。

一大鍋南瓜粥,攏共加起來也夠裝十來碗。

現在就剩下個鍋底了。

長隨不可置信的想,自家主君吃小半碗的時間,白笙吃了這一大鍋?

天賦異稟。

長隨對這個不在意,南瓜粥對方吃了也就吃了,他和他家主君一樣,都不太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要不是主君身體不太好,他也不至於煮南瓜粥。

長隨在廚房隨便撿了個餅拿著邊走邊吃,路過院子的時候白笙正好看過來。他看到長隨手裏那一張硬麵餅時突然有點心虛。

長隨越過他進入房間,與百裏長珩說,“主君,紅霞掌教叫咱們明兒去她書房解釋為何今日沒參加開學禮。”

“紅霞?”

這名字好生耳熟。

百裏長珩覺著自己好像在哪聽過,“是個年紀不大的女修士?”

“不知道。”長隨道,“不認識。”

百裏長珩想起了在秘林最後聽見的那一個女修的聲音。會是紅霞嗎?

八年前紅霞可還隻是一個剛入靈境的半吊子,沒想到現在已經是掌教了。

“主君認識她?她會認出主君嗎?要不然咱們不去了,再病一天。”

“去見見吧。”百裏長珩道,“她應當是沒見過我的。”

事實證明,主君也不全是對的。

紅霞見到百裏長珩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趴在百裏長珩輪椅的扶手上,哭的稀裏嘩啦,根本不像傳言中那樣是個冷豔的掌教,“大公子,這麼多年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就像他們說的那樣……”

百裏長珩一開始也沒想到對方真能認出自己來,他先是反思了下自己,默了一會才問,“他們說的什麼樣?說我死了?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