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一抽一嗒道,“這神州都、都在傳、傳您修煉時走、走火入魔,被您、您的父、父親親手斬殺。”
百裏長珩笑了一聲,“我父親。我父親連雞都不敢殺,如何敢殺他的親兒子。”
“百裏家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是越發見長。”
“我這一身,皆拜百裏家所賜。”
“百裏家?”紅霞擦幹眼淚,“紅霞不明白,您曾是百裏家天賦最高的人,百裏老祖花了無數心血來培養你,希望你在他飛升後可以繼承家業,他如此看重你,又如何會對您如此……”
紅霞看看他的眼睛,又看看他的腿,落下淚來,“如此不近人情?”
這事百裏長珩不欲多說。
長隨自紅霞趴上扶手時麵色就冷的嚇人,渾身散發著一股莫挨老子人的煩躁氣息。
要不是紅霞是個女修,又同百裏長珩認識,他早把人扔八百裏遠去了。
現在他能忍住,全靠百裏長珩按在他手臂上的那隻手。
長隨又忍了一會,可他發現,紅霞一個掌教,竟然毫無臉皮想一直賴著百裏長珩。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長隨握住輪椅把手,猛然把輪椅轉了個方向。
紅霞差點跟大地母親來了個親密接觸,她惱怒站起,瞪了眼長隨。
紅霞擦淨眼淚,深吸一口氣袖起了手。她恢複了之前對白笙那般的冷豔高貴的氣質,看向百裏長珩,“如若真像您所說的那般,那大公子,不管您這八年藏在了哪,您現在出現在了人前,我能認出您,百裏家的自然也能,您保重。”
“若是有什麼紅霞能幫忙的,您盡管提。”
“還真有一件事。”
百裏長珩道,“八年前我認識你時你才隻是個剛入靈境的小姑娘,現今我觀你已入問虛,你的天賦不算好,靈核也不算強盛,恕我直言,別說八年,八十年你也入不了問虛。”
“可現在才過了八年,你入了問虛,是這些年得了什麼機遇?”
“這事說來也怪。”紅霞並不覺著百裏長珩的話難聽,相反,這都能算是百裏長珩說的很委婉的話了。
要他還是八年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他的話隻會更尖利。
紅霞道,“自我進入朝陽學宮以來,我就發現我的修行變得極為順暢,期間沒遇著半點坎坷,就連跨入問虛的那一道天雷,也隻是象征性劈了一下,連朝陽學宮的結界網都沒能突破。”
百裏長珩知道問題出在了哪兒了。真正的天雷可沒有這麼溫和。
上輩子百裏長珩未出蠻荒,而是在偏僻的角落重塑大道。長隨過世後有一段時間他極度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無能。
為了給長隨報仇,也為了離開這個令他傷心到極致的地方,他用禁術修複了自己的靈核。
修複的靈核雖然不如從前強盛,但依舊比一般人強上許多。百裏長珩花了三年的時候,重新入靈境,又八年,入破妄境,又十年,問虛。
踏入問虛境那一天,僅僅一道天雷,百裏長珩差點給劈去了陪長隨。
而他第二次經曆天雷,則是十一年後他報了仇,放下所有執念,通天圓滿,得升大道。
蠻荒本是沒有夜晚的。因著他渡劫飛升,可算是讓蠻荒上方整個天穹上都壓了一層厚厚的烏雲。滾滾雲層中,天雷醞釀。
百裏長珩這次做足了準備,可依舊被這雷給劈的魂飛魄散。
再一睜眼,百裏長珩就發現自己在通往蠻荒的虹橋上。
所以說對於天雷,百裏長珩是最有發言權的。
百裏長珩想到了前些日子桃虹給他說的傳聞——朝陽學宮出了數個問虛境。
一個可以說巧合,可數個……這問虛境修士又不是大白菜,一次一窩,一窩好幾顆。
他想了想問,“這八年見,這朝陽學宮有什麼設什麼禁地之類的?”
紅霞想了想,“有倒是有,就是青竹峰後邊的林子。”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進入後林的青竹峰學生無一例外再也沒能出來。有掌教帶人去找過,也都沒能回來。那時候宮主在閉關,等他出來時,學宮已經丟了不少人了。”
“於是宮主親自帶人進去,可結果不盡如人意。宮主是回來了,可他帶去的學生,沒有一個活著回來了。後來宮主便封了那片林子,不許任何修士進入。”
“可即便如此,這些年也還是有不長眼的修士誤入後林。”
“怎麼?”紅霞看百裏長珩那意思,“大公子想進去?”
“有點興趣。”百裏長珩笑了笑,“但我不打算湊這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