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板著臉,毫不避諱地點點頭。
陸析鈺也不見生氣,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那看來是我誤會了,但是不應該啊,難道二小姐想嫁給曹公子?”
“曹公子”三個字被他咬得有點重,莫名地給薑久琢一種把曹崔給貶了的意思。
但是曹崔哪會聽得出來,見有世子給他撐腰,底氣更足了:“世子,你不用和她多說,我這就替您收拾了她。”
說罷,曹崔推開陸析鈺,氣勢洶洶地向薑玖琢走去,全無少爺樣子。
倒也不是他自己多能耐,而是曹崔堅信,對著世子,這薑玖琢還能像剛剛那樣揮劍不成?
可曹崔還沒來得及邁出那歪歪扭扭的步子,卻見身邊的人先動了,隨之而來的是人群中傳來的驚呼。
像是受不住力,陸析鈺被推得踉蹌了兩步,竟是沒站住,整個人飄飄然向後倒去。
薑玖琢本來還在想如果在這裏把曹崔打一頓會不會讓祖父為難,沒想到出了個神的功夫就變成這樣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弱不禁風的男子,竟真的推一把就倒了。
一邊嫌棄,她一邊身姿極快地上前,在陸析鈺退第二步的時候就穩穩地托起了他的背。
就像她猜的那樣,很輕。
方才還在誇陸析鈺美得像仙人下凡的那些姑娘們這才長出了幾口氣。
扶著陸析鈺纖薄的後背,薑玖琢忽然覺得這位世子確實挺像仙人的——隨時能一命嗚呼得道成仙的那種。
大概也正因為身姿輕盈,隻見陸析鈺腰部微微借力便直起身來,站定前還有閑情笑著道一句“多謝”。
那樣子過於輕巧,薑玖琢低頭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她不來扶他,他也不會怎麼樣。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這僅僅是錯覺,被扶起的人大概是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又咳了起來。
曹崔呆了半天,這才想起來走近兩步:“世子,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我也沒怎麼用力啊……”
話是這麼說了,隻不過陸析鈺好像越咳越厲害,曹崔猶疑的後半句就這麼盡數被淹沒在了咳聲中。
陸析鈺咳得專心,根本沒聽到曹崔說的話,緩了緩道:“曹公子,我當你遇到麻煩了,事情做到一半特意來看看,沒想到你這勁兒挺大,推了一清倌不說,我都差點被誤傷了。”
薑玖琢瞥了他一眼,暗自腹誹這人倒是把看戲說得挺冠冕堂皇。
但被這麼一攪和,人群議論的對象說變就變。
尤其是姑娘家,一見“自家”世子差點被曹崔粗魯地推倒了,再加之聽說了這樁意外的開端是因為曹崔對一個清倌動手動腳,又紛紛開始對曹崔指指點點。
喝再多的酒,現下曹崔也醒了一半,七嘴八舌之中,他意識到自己是吃錯藥了,之前怎麼就當街報上了他姓甚名誰。
薑玖琢見這煩人事陰差陽錯收了場,麵上沒什麼反應,黑黝黝的眸子卻亮了,迅速給那病弱世子行了個告別禮。
病弱的還未動,她卻在抬手時,先定住了。
忽地聞到一股子她向來不喜的脂粉味,至少,她的臉上身上是從來不沾的。
薑玖琢眨眨眼,看向自己剛碰過陸析鈺的右手。
風一吹,帶著豔俗氣息的脂粉味道更加濃了。
這次是從陸析鈺的身上飄來的。
薑久琢木然地抬眼,神情複雜地看向眼前人。
……
所以他方才說,做事做了一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