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水樓的絲竹弦樂未停,悠悠揚揚地傳來,和陸析鈺那輕搖的扇子合上了節奏。
曹崔卻沒有這麼悠閑,一時間被罵慘了。
所以一見薑玖琢要走,他也行了個禮,半醉半醒地扒開人群,裝傻跑了。
罵聲這才稍許消停。
陸析鈺沒理曹崔,倒是攔住了薑玖琢:“等等。”
脂粉味混著淡淡藥味更為濃烈,薑玖琢糟心得很,拍了拍自己的右手,嫌棄地看向眼前人。
陸析鈺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又含笑移開,最後對上她的眼:“婚不退了?”
薑玖琢茫然了一瞬,曹崔都走了,倒是沒想到這位世子大人還打算在這兒把閑事管到底了。
陸析鈺收起扇子,點點她的手,問道:“怎麼不說話?”
她有點疑惑地抬眼,遲疑了一下。
陸析鈺笑道:“不才,能看懂一點。”
聽了這話,薑玖琢反而沒有很開心,本來還能借著別人不懂手語渾水摸魚避免交流,卻沒想到這世子看著紈絝,還能懂這個。
陸析鈺還頗有耐心地站在那兒等著。
薑玖琢想了想,兩隻手比劃了一下,比劃完了,也沒等陸析鈺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陸析鈺盯著那嬌小的背影,有些驚訝,驚訝過後,眼裏多了點玩味。
主角都走了,看熱鬧的人也慢慢散開了,隻剩一些大膽的還依依不舍地偷瞄著未離開的人。
這時,在花水樓門前看了半天戲的人才吊兒郎當地走上前。
顧易指著剛走的人,好奇道:“小啞巴和你說什麼了?”
“她說,”陸析鈺作思考狀,回味了一下,“我又要和姑娘廝混又要多管閑事,怪不得病得站都站不穩。”
顧易表情變了變,忽然爆發出一陣笑聲。
隨後他拍了一下陸析鈺的肩,一臉賤兮兮地問道:“溫柔?”
陸析鈺掀眼,反問:“不溫柔嗎?”
顧易:“?”
陸析鈺不要臉地答:“聽不出來嗎,人這是在關心我呢。”
顧易:“……”
無語至極的時候,顧易看見花水樓的老鴇扶著崴了腳的蓉兒往樓裏走去。
老鴇招呼了幾個閑著的姑娘讓她們把人帶進去,還不忘喊一句:“安置好就趕緊出來,別偷懶啊。”
顧易眼睛看著那邊,嘴裏不斷念叨:“被扶進去的那個就是小啞巴剛剛救的那個吧,別說,這麼一看確實有幾分姿色,我都想去點上一曲……”
“顧易,”陸析鈺淡淡地打斷,“真當自己是來逍遙來了?”
顧易很想駁陸析鈺,有的人還不是在那兒和小啞巴不知道調哪門子情,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可別,我哪敢逍遙啊,”他走到一個無人死角,“人已經找到了,確實藏在這個花水樓裏。”
方一說完,先前還眉眼帶笑的人目色突然間變得銳利起來,病態之色仿佛忽然間就散盡了。陸析鈺背過身後陽光,那張迷倒一眾女子的臉此刻就跟結了冰似的,越斯文越顯得薄情。
顧易倒吸了口涼氣,慶幸了一番方才沒有亂說話,繼續道:“大白天的不方便動手,容易打草驚蛇,我看還是先回府歇著吧,我去讓人準備準備。”
陸析鈺沉吟了半刻,答道:“你先盯緊了,後日晚上再動手。”
顧易不解:“後天?這麼晚?今晚就可以啊。”
陸析鈺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角又揚了起來:“明日要去宮中赴宴,今晚抓了也來不及審了。”
聽到赴宴兩個字,顧易哀嚎了一聲。
此宴陸析鈺作為嗣王必須去,但顧易一個閑散小官就可去可不去,就為這,他本來幸災樂禍了好久。
畢竟宮宴這玩意兒最是無趣,除了推杯換盞,就是硬裝笑臉。
隻是他家老爹也得去赴宴啊,顧易萬萬沒想到顧繼平一走,最後整理兵部武籍的差事就落到了他頭上,這下還不如赴宴呢。
再抬眼的時候,陸析鈺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