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宮宴(2 / 2)

李宣攔住:“免了,今日不必多禮。對了,朕聽說……”

薑玖琢心裏一緊,要來了嗎?

沒想到李宣話鋒一轉:“你練了許多年劍?”

薑玖琢沒反應過來,稍頓,點點頭。

李宣饒有興致地說道:“將軍府果真是養人,薑二小姐看著如此嬌小,卻揮得了劍、上得了戰場。”

薑玖琢心裏犯嘀咕,她不就是矮小了點,怎麼從小到大誰見了她都要稱一句嬌,連皇帝都不能幸免。

隔了她幾個位子的陸析鈺此刻正支著頭,欣賞著她那點不情願的小表情。

再聯想到方才她在福明宮外紅了眼眶的樣子,眼裏多了點探究。

也不怪他這位皇叔聖上這麼說,長得玲瓏,不言不語,今日這世家小姐的衣裳穿上身,若不是昨日見她握著劍拽走曹崔的樣子,哪裏想得到她還上了趟戰場。

但昨日保護別家姑娘毫不手軟的人,今日是在哭什麼?

他頗有興致地品了口茶,思考起來。

李宣與薑玖琢隨口閑聊了兩句後,也沒提昨日的事。

皇帝不提,別的人也都不好開口。

直至酒過三巡,李宣酌了一口酒,目光狀似無意地在底下的臣子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曹裕盛的身上。

“尚書令,昨日關於曹家公子的事可傳得沸沸揚揚的,朕都不知道其中有幾分真幾分假了。”

眾臣的視線都聚集過來。

曹裕盛本人卻是暗暗放下心來,皇帝的話說得不輕不重,是給他留了餘地。

但曹裕盛還沒答,薑聞遠先站起了身,毫不留情麵:“啟稟陛下,昨日曹公子想要退婚之事已人盡皆知,臣懇請陛下恩準薑家和曹家的婚約作廢。”

李宣早習慣了薑聞遠的有話直說,也知道老將軍這回是受了氣,寬慰道:“薑愛卿,曹崔此次確實是混賬了,朕自會替薑二小姐做主的。”

底下的人都聽明白了,說要做主,卻不接退婚的話頭,這意思便是除了退婚怎麼都行了。

可薑聞遠帶兵打仗那麼多年,從來都不是個知難而退的:“聖上賜婚那日,老臣不在城中,是犬子應下的這門婚事,可臣如今既知曹家不願,又怎麼舍得讓玖琢嫁過去受委屈。”

饒是李宣心胸寬廣,這下麵色也不太好看,他壓了脾氣轉向另一邊:“尚書令,你怎麼想的?”

曹裕盛八麵玲瓏了一輩子,到手的機會自不會放跑,立馬順著李宣的心意說了一番,從頭至尾都圍繞著這樁婚約的妥帖和那知錯就改的兒子。

末了再加上一句“但到底如何,臣自然全憑聖上定奪”,可謂是把話說得天衣無縫。

陸析鈺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淡淡看了一眼李宣眼角揚起的樣子,便知他心情又被哄好了起來。

晶瑩的液體在杯子中打出漩,陸析鈺輕抿了一口放下,微微側目。

彼時薑玖琢全然無暇顧及別人的視線,著急地對薑聞遠投去目光。

明眼人都看得出聖上已經對薑聞遠有所不滿,薑玖琢也知自己的祖父向來比不上尚書令來得能說慣道,這個時候再說下去的話聖上難免會有祖父在逼迫他的感覺——古來帝王,最討厭的不就是這種事。

可一個小太監恰好上前斟酒,不偏不倚擋掉在了她和薑聞遠之間,再到小太監端著酒壺離開時,薑聞遠已然邁出一大步。

老將軍縱橫沙場養出來的脾氣,誰能攔得住。

樂人挑動的手指狠狠撥斷了薑玖琢腦子裏的一根弦——

眨眼間,一顆褪了殼的杏仁被人暗中捏起,手指輕輕一彈,杏仁勢如破竹般劃破空氣,裹著力氣撞在了那小太監的膝窩處。

緊接著,所有將注意力都放在薑聞遠身上的人都看見小太監腳下一滑,木盤和酒壺應聲而落,摔了個一片狼藉。

薑玖琢半站起的動作忽地停住,薑聞遠也蹙眉停下步子,回頭看去。

大總管高全最先出聲:“大膽奴才!”

這會兒邊上站著的小內侍才都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扶起地上的人,跪下來埋頭收拾。

薑玖琢怔怔地坐了回去,盯著空空如也的地上,看了半天。

是她太過敏感了嗎?那小太監摔跤前先彎了膝蓋,明明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膝蓋,那個位置像是……

她轉頭看向陸析鈺那邊,對上了他的視線。

短暫的對視後,隻見他對她耐人尋味地一笑:“看來二小姐美色,小奴才看著心亂了。”

“……”薑玖琢一陣不適,很快扭過了頭。

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陸析鈺聳了聳肩,看著薑聞遠仍站在殿中,他忽然閑閑地對高全招了招手。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陸析鈺的身上。

高全走到陸析鈺那兒弓腰去聽,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下,拂塵一甩走了回去,而後把手擋在嘴前湊到李宣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

過了會兒,先前態度堅決的李宣眯起長眼,不知怎麼鬆了口:“退婚與否容後再議,婚期——便先延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