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府。
陸析鈺回到自己屋中,優雅地鋪開紙,磨墨提筆。
正正經經地寫下幾句後,他提起紙看了看,又換了個色噙著笑添上幾筆。
正當時,一個小孩模樣的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屋頂,看起來還未及笄的年齡,一身黑衣也遮不住他的孩子氣。
陸析鈺頭也未抬:“去哪玩了?”
小孩沒想到這麼輕的步子還是被發現了,笑嘻嘻地從屋頂上翻下,走進屋裏:“世子哥哥,你在幹嘛呀?”
陸析鈺低眉欣賞手上的一筆,滿意地彎唇:“邀約。”
“哦。”小孩撇撇嘴,語氣誇張道,“對了我今天聽到個好玩故事,聽說紀府那個老爺原先是當今聖上的門客,聖上登基之後才被提為刑部尚書的,結果當時的刑部尚書任慈竟然是他表弟啊,你猜怎麼著?他表弟知道後一句話都沒說,自行讓位請去小佛城做了個小縣令!”
小孩自以為說了個激動人心的故事,卻見陸析鈺一點反應都沒,便自顧自評論:“我看這個任慈還挺好的。”
“挺好?”方才還看似心不在焉的人眼神倏地投去冰冷一眼,“小七,我是不是教過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籠在陰影下的人麵無表情,壓迫如水般襲來,輕柔卻令人窒息。
被喚小七的孩子一震,眼中染上恐懼之色,立刻低下了頭,不見方才分毫嬉皮笑臉。
陸析鈺冰寒的目光刻過小七,這才回到了平日的樣子,最後落在風幹了的信上——不著調地笑開了來。
“罷了,我近日忙沒空管你,讓管家明天將信送去將軍府,然後你就自己去玩吧。”
小七乖乖收好信,看著陸析鈺心情甚好的樣子,在內心把收信之人好好感謝了一番。
軍中突然有將士之間鬧出了點事,薑聞遠一出宮就趕去處理了。
馬車上隻有薑玖琢一個人,她不適地整理了一下影響坐姿的裙擺,顯得有點心神不寧。
那病秧子到底說了什麼,能讓聖上改變主意,說什麼退婚之事容後,有其他要事與世子相商。
薑玖琢忽然想起今日自己歎息時,陸析鈺那似笑非笑的眉眼。
夜風吹開車簾一角,她瞬時背上被激起一層冷汗。
莫不是……陸析鈺當時真的發覺自己是裝啞巴!
直到下了馬車回了自己屋中,薑玖琢還在反複回想陸析鈺那時的神情,又開始說服自己他一直是那個討人厭的樣子,一定是她想多了。
可她越想又越覺得就是這樣的,因為薑家特殊,聖上不能當場翻臉,所以隻能在宴散後再談如何治她的罪。
薑玖琢更加心神不寧。
整個晚上,薑玖琢都在輾轉反側中難捱地琢磨著,宮中是不是會連夜來提人。
可她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晚上,連個宮裏人都影子都沒看見。
反倒是破天荒的在大清早等來了紀煙。
其他人都還沒起,薑玖琢直接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屋裏,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該不會就為了這把稀奇的梳子?”薑玖琢走到窗前的桌邊,拿起一個精致的木雕盒子。
知道薑玖琢會說話的人少之又少,本來那時候薑玖琢也猶豫著要不要連著紀煙一道瞞下去。
可是紀煙這丫頭從小就愛哭,不管開心難過,說哭就哭。自從知道薑玖琢啞了之後就天天往薑府跑,還動不動就紅著眼睛哭,就像現在這樣……
薑玖琢才回過身,就見紀煙在那抹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