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析鈺沒想到這話也能被抓住小尾巴,無奈地笑了:“母親說得哪兒跟哪兒啊,我就是隨口一說。再說,我想娶,人家也不願意嫁啊。”
陸雲清點點頭:“你看著是有點不著調。”
陸析鈺被自家母親噎了,索性低頭喝羹,也裝起了啞巴。
陸雲清柔聲笑道:“怪不得家裏這麼多帖子你都沒看過一眼,還是顧易說你天天和薑二小姐走在一起,我才找到原因。你要是真喜歡人家,就哪天把她帶到府裏來看看。”
陸析鈺勺子放下,哦,原來是顧易這廝。
“對了,”走前,陸雲清又問,“你的身子還好嗎?”
陸析鈺笑:“母親也是累壞了,兒臣是裝病,又不是真病,身子自然是什麼事都沒有。”
陸雲清平和的臉上多了些複雜神情,頓了半刻,隻道:“委屈你了。”
等到陸雲清走後,陸析鈺緩緩向椅背靠去,稍仰頭,房屋頂部繁複的重拱藻井壓下,精美得讓人透不過氣。
在永麗城,便是這樣的府邸。
回到掖都,竟還有一座。
陸析鈺略顯厭煩地閉上眼,可過了一會兒,轉而又好笑地掀開眼皮。
說來在掖都的這些沉悶日子裏,也不全然是無趣的。方才母親那番話要是從他嘴裏說出來,怕又要被那個精巧的小姑娘拔劍伺候。
桌角擺著那些他從未看過的帖子,陸析鈺不知在想什麼,傾身翻找起來。
哪家高門貴女的都有,唯獨沒有將軍府的。
也是,身有婚約的人,怎麼好送帖子呢。
五月將至,極泰殿門前空空曠曠,晌午時分的日頭大片地澆下,帶來一陣焦灼。
殿內,譚成跪在地上,額頭上落下大顆的汗珠。
李宣坐於高位,點了他的名:“譚校尉,你的軍中出了一幫逃兵,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報?”
大殿內靜悄悄的,譚成保持著請罪的姿勢,頭磕在地上,一動不動。
北大營的主帥為康平王李韻,李韻是先皇平元皇帝的貴妃所生,也是李宣僅剩的一個弟弟。半年前,康平王帶著半個北大營的人駐守邊疆,剩下的人便由他代管。
按理說,北大營中收歸了許多被繳的山匪,這些散兵中有出逃的人並不罕見,聖上一向也沒有心力來管這些芝麻大點的小事。
可這次,聖上卻龍顏大怒,把他宣來了極泰殿。
譚成心裏打鼓似的,不知怎麼解釋,隻好道:“臣代為管理北大營,結果卻出了這種事,臣有罪。”
他額頭微微離開地麵,偷偷看向不知為何也站在殿裏的世子和刑部尚書紀大人。
譚成感到不安,又問:“不知……可是他們惹出了什麼大事?”
李宣沉穩的聲音中似是染上一絲怒氣:“等到出了什麼事,你擔得起嗎?”
譚成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但李宣也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束下不力,譚成,你自己下去領罰吧。”
至少看起來不是什麼很嚴重的情狀,譚成鬆了一大口氣:“是。”
李宣又道:“還有,出宮後把這件事傳達給其他幾個營,從此往後,朕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軍營中再出現這種沒有規矩的狀況。”
譚成畢恭畢敬地應了一聲,而後低著頭退了出去。
直到最後,他都不知道北大營逃出去的人犯的是刺殺世子的罪,隻是恰巧撞上被壓下的密案,又好在世子沒受傷,不然他的腦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