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書房。
曹裕盛橫眉厲聲:“你說什麼?”
曹崔避開他爹的唾沫星子,又說了一遍:“爹,我說我不想退婚了!你給我想想辦法吧!”
曹裕盛被氣得心肝膽顫,拿起手邊的幾本書就丟。
書砸到曹崔身上,劈裏啪啦落到了地上。
“愚蠢!愚蠢至極!”曹裕盛怒罵,“一會兒退婚,一會兒不退婚,你當這是兒戲嗎!”
“爹,你不是也不想退婚嗎?”曹崔道,“那孩兒不退,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曹裕盛怒火更甚:“本來曹家和薑家能安安心心結親,結果給你硬生生鬧了這麼一出,現在你鬧完又說不退婚了,你覺得我應該高興嗎!”
曹崔還想說話,被曹裕盛一句“滾出去”喝出了門。
曹裕盛在書房裏來回踱步,萬萬沒想到第二日,一條遲來的消息直接點著了曹府。
在朝廷當官這麼多年,尚書令統領六部,隻要是他想知道的消息,總是有點辦法知道的。
前幾日,刑部有密奏直接越過他給了聖上,可到了今日他才知道前些月裏說是辭官回鄉的人竟都是死了,而牽扯其中的主犯竟然是任慈!
屋中隻剩曹夫人:“老爺,當年任慈可是您親自舉薦給先皇的,現在還出了這檔子事,您說聖上他……”
她沒再說下去,但曹裕盛也心裏有數:“這些年來,六部尚書一個一個都被換成了聖上的人,隻有我這個尚書令還在。”
曹夫人一介婦人不懂朝政,卻也聽出了一身汗來。
若還不能站對地方,取得聖上的信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黑鴉房簷上突兀地嘶叫,曹崔突然拿起官帽:“我要進宮一趟。”
婚事不能再拖,薑家借著淩家人站到了聖上那一邊。
隻要能和薑家結親,尚能保曹家一代昌盛。
另一邊,薑玖琢一早等在郊外的校場外。
聽著將士在內來來回回聊起過幾天要練兵的事,薑玖琢不安地背著手,低著頭轉了又轉,終於等到了要找的人。
來人剛結束操練脫下外甲,一身玄色衣衫映得他五官更為周正,除了——側臉的那道疤,那是他永州之變時衝進城救薛家小姐時留下的。
“玖琢?”文宇見到她有些驚訝,“你有事怎麼不直接進去找?”
薑玖琢稍顯慌亂地從那道疤上移開目光,指向遠處樹蔭下站著的人。
太陽有些刺眼,文宇分辨了一下,吃不準:“這是你表妹?”
薑玖琢點頭。
“讓她回去吧。”文宇掉頭便走。
薑玖琢張開手臂攔住他,硬是推著他的背向前。
直到看不見身後守門的士兵,她才悄聲說道:“文大哥,她這麼遠過來,就為見你一麵。”
啞病的事文太醫不知道真相,文宇卻是知道的。薑玖琢初學劍時,文宇總是悉心教導,她一直將文宇當做哥哥一般。
“玖琢。”文宇轉過身,蹙眉製止她繼續說下去。
薑玖琢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猶豫再三,道:“至少去和她說一句。”
文宇望向遠處那個不斷探頭看來的人,終是歎氣拒絕:“玖琢,你知道我心裏除了小敏,永遠都不會再容下第二個人。”
薑玖琢周身一顫,執拗地盯著他:“可是……”
世上真的有神仙眷侶嗎?她不懂,從小到大她好像始終不懂愛這個東西。
可是她沒再喊文宇——
當他說道:“沒有可是,就算小敏早就死了,也是如此。”
薑玖琢回到將軍府的時候,許傾不在。
沈茗月眼下還有淚痕,她嬌弱地垂下眼,與薑玖琢打了聲招呼便失魂落魄地回了房。
方才的情狀薑玖琢看在眼裏,卻無能為力。對沈茗月來說,女子放下身段去尋人,最後隻落得這個結果,無疑是大大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