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投影儀?
嚴承光沒有說話,看見大老王又在重新泡他的枸杞水,才又想起手背上的疼。
他又甩了甩手,往手背上吹了一口氣。
他的司機孫饒已經去買燙傷膏了,大老王一邊收拾著杯子一邊賠笑,“嚴總您別生氣,我這枸杞水正好給您的五姑娘也補補,天天勞煩人家……”
“閉嘴吧您!”
嚴承光的團隊裏沒有女人。
一堆糙老爺們在一起混慣了,說話向來沒有輕重。
他自己說話也是葷素不忌,可是,這會兒他卻覺得老大不自在。
就像中學那會上晚自習,教室外麵站著個喜歡扒窗戶的班主任一樣。
嚴承光喝住了王立峰,又看了一眼正拿著遙控器調試機器的塗諾,扭頭叫了一聲“black”。
那隻正站在一邊歪著腦袋盯著塗諾看的烏鴉立刻拍拍翅膀飛過來,落在他的肩膀上。
然後,一人一鳥就一起出了門。
塗諾先調試了機器,查找出問題所在,就關閉了電源開始修理。
等嚴承光衝了手回來,看見塗諾正要往梯子上爬。
嚴承光今天上午就看出她膽子大,不怕他,沒想到竟然也不怕高。
小女孩不都是怕高的嗎?
就像他以前認識的一個小孩兒。
他記得那小孩兒被他背著的時候都要用她的手捂住眼睛。
她說他長得太高了,她頭暈。
那時候他有多高?
一米八二還是八三?
那小孩兒呢?
一米五都沒有吧,站著的時候隻到他的胸口,看他的時候都要仰著頭。
尤其還長得白白嫩嫩的,有著一雙小狗似的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圓圓的雙下巴……
明明是一個被溺愛過度的小孩,三觀卻正得不行,總喜歡教育別人。
現在想起來,她那些語錄還緊箍咒似的在腦子裏回響。
“學生就應該好好學習啊。”
“我不努力就會落在後麵。”
“老師才不會那樣想呢,他們是世界上最無私的人。”
“看見國旗就要打隊禮,你們老師沒教過你嗎?。”
“你不能因為他打了你,就去打他,不然還要警察叔叔幹什麼?”
“年齡小才不是理由,這件事就是你做錯了。”
“我也是小孩子呀,就不像你這樣。”
“試題才不會白刷,它們總能在某場考試中幫到我。”
“吃不了就少買點,每一粒糧食都是很努力很努力才長大的,浪費了多可惜。”
那時候,她不學習的時候就總是這樣嘮嘮叨叨的,搞得嚴承光都有些怕她,總感覺像是帶了個教導主任在身邊。
不過,她教育別人時候的模樣,可是比學校教導主任要可愛得多。
那時蹙時展的小眉毛,那憂國憂民的大眼睛,那輕輕歪著的小腦袋,以及那細聲細氣唯恐嚇到你,卻又語重心長唯恐你記不住的語氣……
想到這裏,嚴承光的心情莫名就變得溫柔。
現在想來,那小孩應該去年就考上了她夢想中的明師大了吧?
今年要讀大二了嗎?
大學生活過得怎麼樣?
有沒有談男朋友?
暑假也會去找個公司體驗生活嗎?
應該不會。
她家裏的人都那麼疼她,怎麼會舍得她像這個女孩這樣大半夜地被領導呼來喚去?
其實,這幾年嚴承光一直都和那孩子的叔叔米春舟保持著聯係。
之所以對那個孩子的情況一無所知,一是米春舟從未跟他提起,二……
嚴承光擼著black的鳥頭,無奈地牽了一下唇角。
他哪還有臉去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