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第5章(1 / 2)

沈融冬的腰被晏君懷箍了一夜,醒來時,身側他宿過的地方一片空蕩。

她記得依稀間,晏君懷起身下榻,不忘在她的額心烙下一吻。

他溫言軟語道:“待孤下朝歸來。”

他是太子,每日天未破曉便前往早朝,這不可避免。

沈融冬昨夜的夢裏,青荷來走了遭,她在綠竹伺候她更衣時,還恍惚如在夢中。

沈融冬款款抬起若蔥根的手,雲錦摩挲過肌膚,綠竹生怕擦傷太子妃,將荼白的衣帶在腰側利落打結,正欲進行下一步,殿外傳來嬰兒啼哭,聲聲不止,仿佛是抽噎得沒了勁兒,耳朵裏的聲音愈來愈啞。

她與太子妃同時往外殿看,乳娘不過幾瞬,抱著小皇孫的繈褓從外來,聲音憂喜參半:“太子妃,小皇孫怕是離不了您,自從昨夜將他抱走,便一直哭鬧沒停,老奴好不容易將小皇孫哄睡,不曾想一大早給他喂奶水時,又開始鬧了,這實在沒法,才抱著過來,太子妃您聽聽,這嗓子怕是都快啞了。”

沈融冬從她手中接過盼兒,時下天光大亮,粉雕玉琢的臉蛋在朝曦陪襯下更柔潤,眼瞳墨黑絢爛,如西域年年上貢的葡萄。

或許是嘴唇剛沾過奶水的緣故,潤澤瑩滑,癟起的嘴在她拍上繈褓時,逐漸安靜下來,抽噎成了哼哼唧唧的咕噥。

綠竹捧著衣裳在旁側,望見小皇孫的變臉,嘴角不自主沁出笑:“太子妃,小皇孫這般伶俐,長大了定會孝順。”

沈融冬淡然道:“本宮隻盼他日後安樂無憂。”

至於孝順,自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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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早膳期間,沈融冬先將銀勺盛好米糊,給盼兒小口喂著,宮人低眉順眼,眼見太子妃無暇顧及自己,不免唏噓。

她終於放下銀勺,乳娘將小皇孫暫時抱走,纖纖十指未曾碰著碗筷,殿外闖進來小太監的稟報,字字透露慌張:“太子妃,沈小將軍在殿外求見。”

沈融冬手停在半道,遲遲未回過神。

她昨日裏回將軍府探望,曾從二老的口中聽聞過三哥近日要歸京,可是不曾想,竟然這般快。

小太監見她恍惚,神色更為難道:“沈小將軍看著在震怒,像是來找麻煩,而不是特地來瞧太子妃。”

找麻煩?

沈融冬收斂神色,低聲道:“你同他說,本宮先整理儀容,隨後再見,領著在院裏兜幾圈,打上些趣。”

綠竹聽聞太子妃的答複,臉上呈現些許茫然,不禁問:“太子妃,您這是…”

沈融冬抬眼,看向乳娘吩咐:“您將盼兒抱遠些,從側門走,也在別處多打些轉,莫讓沈小將軍聽見聲音。”

綠竹更迷茫:“太子妃,您為何要讓乳娘將小皇孫殿下抱走?”

“本宮的三哥不喜歡孩童,”沈融冬隻言片語揭過,“若是讓他瞧見,想必會更震怒。”

“這沈小將軍,”綠竹縮了縮脖子,喃喃道,“當真是好凶一人。”

沈融冬溫雅揚唇,沒多做解釋。

隻有她心底裏知道,沈溫自年幼便將她寵上天,後來匈奴侵擾邊境,他請戰出征,到現今回京的次數寥寥無幾,可沒一次落下看她。

盼兒在去年過繼她的膝下,打那次起,她連他的一封家書再沒收到過。

過上些時辰,沈溫被宮人迎進殿內,沈融冬親自為他不慌不忙沏茶,還未等問候半句,沈溫將掩人耳目的麵巾一把扯去,吊兒郎當問:“原來太子妃出嫁東宮,竟要靠賣侍女來拉攏兵部?”

茶水漫出盞沿,在桌麵洇開一大片水漬。

“三哥何出此言?”

“若不是我聽聞蛐蛐鬥場趙朗同他好友的對話,得知青荷下落,你準備瞞我到幾時?”

沈融冬無言,眉眼微跳,不知應對的舉止。

沈溫更進一步道:“兵部左侍郎府中的二公子趙朗是活生生的紈絝,他同他一眾狐朋狗友在蛐蛐鬥場裏大放厥詞,這件事如若在市井裏傳揚開,汴京城上下沸沸揚揚,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不止是你和太子殿下的臉麵丟盡,連沈府,都會被波及!”

沈融冬自年幼到如今,沒被他這麼嚴厲訓斥過,當下鼻尖一陣酸,又連忙問道:“青荷現在是在兵部左侍郎府中嗎?”

沈溫看她一眼,悠悠道:“到時我會將她接回沈府,就不送到這來了。”

沈融冬思慮片刻,這的確是節骨眼下最妥帖的辦法,沈府於青荷而言,無疑是最佳的庇蔭處。

她沒反駁,低低應:“好。”

沈溫目光所及身前烏木桌麵,早膳還沒來得及撤,瞧著竟比平日裏沈府吃的都大不如,他又在餘光中瞧見沈融冬愈發瘦骨伶仃,於是一手捏過茶盞,將滿溢出的茶水順唇線一飲而盡。

盡管灌下的茶溫度適中,他喉嚨間仍似火急火燎,辣到嗓子聽著都啞:“若你在這宮裏頭呆得不舒服,不如由沈府出麵,向陛下請一紙和離書,咱們離了這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