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第6章(2 / 2)

晏君懷看似笑,實則暗藏刀鋒:“沈小將軍若是能同太子妃學著一點半點,再替她著想,孤也無需太子妃操勞。”

沈溫審時度勢,順著晏君懷的台階下,“來日方長,臣定當聆聽殿下教誨,向太子妃多多學習。”

“你們二人兄妹情深,”晏君懷眼中沒什麼熱度,“孤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沈小將軍屢次過於莽撞,若不是這拳落的是孤臉上,到時候宣揚出去,難堪的隻會是沈家,更甚牽連住太子妃,風頭過盛,終究不是好事。”

“是,”沈溫低頭咬牙,“臣謹記。”

沈溫離宮,沈融冬回到寢殿尋找傷藥的期間,餘光瞥見綠竹神情呆滯,像是丟了魂魄,她不免問:“想什麼呢?”

綠竹思緒本來在飄離,被太子妃這聲生生拉回來,她腦子裏混亂得緊,零零散散,皆是沈小將軍絲毫不畏懼太子殿下,果斷揮出拳頭,不見拖泥帶水。

她怯怯回:“就是覺得,沈小將軍今日身上穿的衣裳真好看,也不知道是城中哪家的料子,又是哪一家的做工。”

沈融冬笑說:“我阿哥穿的衣物向來都是我阿娘親手縫製。”

綠竹低低應了句,難掩失落。

沈融冬又故意問:“你沒瞧見太子殿下身上的衣裳嗎?全都是由金絲織成,你不去驚訝他的衣裳,反倒驚訝沈小將軍?”

綠竹看實在藏不住,匆匆吐了實話:“太子妃,一開始奴婢是打從心底裏覺得,沈小將軍同您有七八分相似,好看是好看,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略有幾分孱弱……後來見到他,打了殿下那一拳,沈小將軍同您的區別出來了,看著…相當英氣。”

沈融冬不免好笑,沈溫自年少起出征,身上的英氣自然不會少。

但是他回京裏,就如同鳥兒被桎梏在手心,於晏君懷麵前委曲求全,也不知道折了他麵子沒?

沈融冬想著便道:“看來你是將人藏在心裏,好看的不是衣裳,是人。”

綠竹赫然羞紅了臉:“太子妃,您就別取笑奴婢了,奴婢都要羞死了……”

沈融冬餘光裏,綠竹的臉龐羞赧不退,她又憶起沈溫之前說過,綠竹同青荷長得也有幾分像,收了神情,沒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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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及太監都屏退左右,寢宮裏隻餘岑寂清淨。

沈融冬的指腹沾了微融的膏藥,緩緩塗抹過晏君懷傷口,唇角裂的並不深,就是看起來觸目驚心。

晏君懷忽的抓住她手:“你兄長這拳,打得倒狠。”

沈融冬道:“殿下不是說不計較了?”

“你在外人麵前,才會對我恭敬,”晏君懷道,“從小到大都是這麼被打過來的,現在孤在其餘外人的眼前,還得繼續挨打?”

沈融冬被他逗笑,但是隨即,收攏笑意。

沈融冬在幼年與太子表哥相識後,他時常來沈府看望她,大人們偶爾會打趣:“看冬兒,黏表兄的程度竟比胞兄還親。”

但即便是這樣,她同晏君懷不慎生出些些微間隙,沈溫就不會顧得上君臣之禮,間接借著操練太子殿下的名義,時不時幫她出氣。

印象裏最深刻的一次,沈融冬拿著晏君懷編的草蛐蛐割傷了手,沈溫在同晏君懷切磋武藝的過程中,讓他明裏暗裏吃遍了苦頭,警告他日後不許再將男孩兒的玩意拿來給她玩。

“若是不聽話,冬兒便不嫁給你了。”這樁借口,一用便是數年。

但眼下是眼下,幼年亦是幼年,昨昔都已成為過去。

沈融冬刻意不理解他的親近,低低道:“殿下昨夜裏所說的話,如今可還算數?”

晏君懷緩緩放下她的手腕,不過眨眼間,回歸了冷清:“沈溫既然找上門來,想必你們早商議好了解救青荷的法子,現在明知故問,是想要孤覺得虧欠你?”

沈融冬搖搖頭:“臣妾並未。”

晏君懷眼光注意到桌麵上未臨摹完的碑帖,問道:“方才一直在練字?”

沈融冬道:“練字清心。”

晏君懷笑著起身,一眼掃完碑帖的字跡,問她:“為什麼不臨王羲之的蘭亭序?”

沈融冬道:“臣妾更欣賞王獻之的恢宏。”

晏君懷深深望向她:“冬兒,你是否同你三哥那般想我?”

沈融冬更違心地道:“臣妾並未。”

晏君懷歎了一聲:“我雖希望青荷能落得個好去處,可若被你長久記恨,那麼我也犯不著去幹那蠢事。”

沈融冬輕扇眼睫,低嗯了聲。

宮燈憧憧,晏君懷踏向外,“孤應允過,今夜去孟歡寢殿。”

沈融冬一動未動:“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