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小年輕們血氣方剛身強體壯的,還滿腔正義公平,認死理,不怕王桂芬胡攪蠻纏,給完錢敢直接搬了東西就走,省事。
換成本村人就不行了,架不住王桂芬一天三頓飯地上門鬧,那日子還過不過了?
事情也正如岑迎春所預料的那樣,她領著一幫人浩浩蕩蕩去了娘家,敲開門沒理會她爹媽的死人臉,直奔目標帶人看貨。
這年頭這幾大件可稀罕,有的有錢都買不到,岑家人拿去後愛惜得緊,就連最常騎出去的自行車都有六七成新。
知青們很滿意,當即一哄而上,擼手表搬縫紉機抱匣子趕自行車,跟著岑迎春又浩浩蕩蕩走人,來去如風。
岑德仁手腕子被表帶擼得有些疼,這會兒還有些回不過神,聽王桂芬在那跳腳罵,不悅地皺皺眉頭喝止:
“快閉嘴吧!瞎咧咧啥玩意,那些話是能胡說的?被人舉報上去,要影響兒子前程的!”
上工農兵大學要正審,不是根正苗紅的直接就給刷下來。上了學還不算完,還有畢業後安排工作那一關,且得注意影響。
兒子就是王桂芬的命脈,一聽這話王桂芬就啞火了,可還心疼肉疼地不甘心:
“當家的,那咱就生咽下這個啞巴虧?這不明搶麼,還有沒有天理了!”
岑繼業這會兒才慢悠悠打屋裏踱步出來,大背頭梳得油光水滑,蒼蠅落上去能劈叉,露出寬大的腦門,初步顯出些聰明絕頂的跡象。
他厭煩地皺眉,打量有些空蕩蕩的屋子,撇撇嘴說:
“那些知青最好別惹,家裏頭都有背景的,隻能交好不能交惡,誰知道哪塊雲彩能下雨?我看這事兒還得著落在岑迎春身上,肯定又是她背後鼓動的,爹媽你們可得好好管管她。”
“我找她去!”
王桂芬心裏一股邪氣有了發泄口,拔腳就要往外走。
“回來!”
岑德仁心煩地抽口利群,突然覺得兒子特意買回來孝敬他的香煙也沒那麼稱心了,軟綿綿的不夠勁兒,還不如八分錢一包的經濟得勁。
王桂芬令行禁止,站住腳鼓個嘴看自家男人吞雲吐霧,心裏頭火燒火燎的,等著他拿主意。
岑德仁狠狠吸了幾口煙,將剩下的煙屁股摁滅,仔細塞回煙盒裏,抬頭看看老婆兒子,情緒已然放平。
“不用去找了,找也沒用。大丫頭翅膀硬了,想跟咱們叫板,這會兒跟她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先由著她去吧,不跌幾個跟頭,她不會懂得,這出了門子的閨女,沒有娘家撐腰,那是要吃大虧的。”
王桂芬聽得連連點頭,語氣裏滿是解氣:
“也是!死丫頭沒腦子,連自己兒子都籠絡不住,跑回她婆家告她的狀去了,她婆婆能饒得了她?說不準還要逼她離婚!到時候還不是得求著咱們出麵幫忙說和?”
岑繼業也跟著添油加醋:
“爹,媽,這回你們可千萬不能心軟,岑迎春不把拿走的東西送回來,你們就甭搭理她!反了她了,吃裏扒外的偷家賊,吃兩天幹飯,都忘記自己個兒姓啥了,呸!”
王桂芬也露出笑模樣,老神在在等著發財:
“說得對,這回非給她個教訓不可。不單單要把縫紉機這些全給我送回來,還得添上她手裏那張存折才行。死丫頭長本事了,還敢瞞著家裏偷藏私房錢,白養活她了,喪良心的玩意兒。
女生外向,當真是不行,還得是咱們繼業靠得住。”
想起岑迎春手裏那張存折,岑家父子倆全都眼熱心癢。
足足五千塊啊,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