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大夫很熱心,全程陪同岑迎春辦理各項手續,安安穩穩地將她送到病房,喊來負責的小護士給紮上針先輸液。
“今天時間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過來,等婦科大主任查房的時候,幫你約一下手術時間。你家屬呢?誰簽字?”
岑迎春感受著冰涼的藥液輸入體內,眼角餘光瞥見上頭吊著的一大瓶子藥水,輸液管裏不緊不慢地滴答著,估摸著這瓶少說也得一個來鍾頭輸完。
她看向熱情到殷勤的小郭,有些受寵若驚又不太好意思地問:
“我自己簽字行嗎?就切個結節,應該沒太大風險吧?”
她住過醫院,知道像是急救或者比較重大的手術,都是需要家屬簽字的,比如病危通知書等等。
岑迎春沒想為難人家小大夫,人家隻是走正規流程;她也更不想聯係她那些所謂的“家人”,來了更添堵。
“那個,我離婚了。”
為表誠意,她小聲解釋一句。
小郭大夫麵露驚訝,隨即善意地寬慰:
“沒關係,你自己簽字也行。那個,用給你請個護工嗎?”
大小是個手術,有些事情病人一個人可能真的不太方便。
岑迎春想了想沒拒絕。
“那你幫我介紹個靠譜的吧,我給錢。”
小郭大夫笑眯眯答應下來,體貼地伸手拉過被子一角,輕輕搭在她紮針的左胳膊上,提醒她說輸液涼,蓋上點保暖。
岑迎春忍不住問:
“咱們醫院的服務也太貼心了吧?謝謝你啊小郭大夫!”
小護士在旁邊不自在地微微紅了臉,輕輕瞪了多事的小郭一眼。
小郭討好地望回去,解釋:
“大姐您是王局長介紹來的,我多照顧著您點是應該的。不瞞您說,我的命就是王局長救的,要不是我體檢不合格,我都跟著他去幹公安了。能給王局長幫點小忙,我巴不得呢。”
小護士釋然,虎視眈眈的眼神瞬間溫柔似水,還透著些心疼,顯然也明白小郭曾經那段悲痛的經曆。
收起隱約的戒備與敵意後,小護士比小郭還熱情,主動插口:
“護工我熟,包在我身上。其實也不必花這個冤枉錢,我經常過來看看就成,大姐你有事就喊我,我叫杜鵑。”
岑迎春聞著空氣中超標的戀愛酸臭味,就連濃鬱的消毒藥水都無法驅散,感覺有點撐。
“那怎麼好意思麻煩你,你也有自己的工作,要管不少病人,也挺累的吧?”
杜鵑甜甜一笑,過來掀開被角檢查有沒有回血,又將被子輕輕放下:
“有您這句理解,我們啊,再忙再累都樂意,為人民服務!我給您拿罐頭瓶灌點溫水吧?那個捂著暖和,涼下來了我再給您換!”
說著不等岑迎春拒絕,抱起托盤轉身就走,路過小郭大夫時,還神氣地抬了抬下巴。
小郭嘿嘿傻笑一聲,魂兒都跟著人飛走了。
“你對象啊?”
岑迎春不想吃狗糧,可是住院實在無聊,又沒電視看也沒個報紙,小郭還特別貼心地給她安排進一間空病房,連個聊天的病友都沒有,她能怎麼辦?
小郭又嘿嘿傻笑兩聲,點點頭承認了。
岑迎春沒話找話:
“挺好的小姑娘,認真負責還細心,還肯照顧你的麵子,你以後可得對人家好點。”
小郭樂得跟個傻麅子似的,光知道點頭。
他也不著急走,估摸著是想等女朋友回來再呆一會兒,也沒話找話似的問:
“那個,大姐,你看要不要跟王局長說一聲你住院的事兒?不是,我意思是電話肯定要打的,你還有沒有別的話要捎給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