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薩克是真的忙,和白兔打完電話,又聯係了陳與冽。
深夜的來電讓陳與冽心情很不好,“知道中國現在幾點嗎?"
“你白兔可以,你就不可以嗎?”
陳與冽沒答話,艾薩克知道這是有屁快放的意思。
“你這脾氣,還是按時吃藥冷靜了再說。”他得意洋洋,“你總不想喜歡你的人被你傷害吧。”
“謝了。”
“那你這次真得好好謝我,我大學去中國人呢?”正要分享好消息,手機一聲滴後,對麵已經掛了。
媽的,艾薩克不要這個朋友了。
陳與冽很少陷入低迷的狀態,全身疲憊,注意力無法集中。
注意力分散到什麼程度呢?
差不多就是,好像能看到別人在一張一合的說話,卻怎麼都聽不見。好像身體已經被割裂了,鮮血流淌,他才慢慢感受到痛。
事實上陳與冽並不熱衷於讓自己流血,隻是這種方法某種程度能帶來清醒,能提醒他這是現實,不是幻覺。
溫度也好,別人的存在也好,如此方法才能有所察覺。
被關在醫院的時候,陳與冽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告別這個,已經分不清楚的世界。
孤舟在大海上浮沉,即將被到來的巨浪摧毀,在墜入海底前,總是能聽到一個聲音。
由遠及近,穿透深海桎梏,越發震耳欲聾——“你是清冽的冽!”
那個溫暖的手心,牢牢抓住他。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出現。
“字典上說,凜冽是刺骨的寒冷。”白兔一臉困惑,仔細看著他古波不驚的眼,研究著什麼,“可你不刺骨啊。”
她指向麵前翻開的字典,“你看看這個詞。”
清冽,清澈甘冽。
“你是清冽的冽!”她湊在他身旁嗅來嗅去,神情篤定,“果然,像山間的泉水,有股甘甜的清香。我喝過,是有些涼,但甜居多!”
“能和大白兔奶糖媲美!”
笨蛋,那不是我的味道,是你家沐浴露的味道。
他剛想說話,鹹涼的海水猛然倒灌入他的鼻腔和喉嚨,所有的話語化為海底的泡沫。想掙紮,卻發現四肢被束縛。
醒來時,是病房。他瞥了眼身上的束縛帶,冷冷的對上床前的兩個人。
父親讓艾薩克出去後,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沉默著對峙,畢竟是勝似陌生人的人,陳與冽猜不到父親要說什麼。
“孩子,你知道自己名字的來曆嗎?”
男人頗為難耐的咬住下唇,是煙癮犯的人特有的動作。他看到男人懷念的眼神沉在溫柔的舊夢裏。
“你媽媽叫樂葉,你是我與你媽媽在一起過的證明。”
“你媽媽愛著別人,在她嫁給我之前我就清楚。那時候年輕,做了很多錯事,強行拆散了你媽媽和她愛的人。
“我以為時間可以彌補一切,她會看到我的好,但我想錯了。”
男人放空的眼睛和陳與冽的黑眸極其相似,說:”有些人強求不了。你媽媽太不快樂了,所以我就放了她。“
放她重回森林,尋找自己所愛嗎?聽起來很偉大的樣子。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陳與冽麵前,他就是痛苦結局的結晶。
有的兔子,寧願餓死自己,也不要待在其他人身邊的活著。
“我一直不管你,不渴求你成長為優秀的大人,我希望你做一個多情放縱,終日花天酒地的人,我賺錢你揮霍,這就夠了。”
“可惜世事難料。你當時突然說要和我一起來英國,是因為要逃避誰吧。”
“總要回國的,沒犯什麼錯誤就來得及。”這是父親告訴陳與冽的話。
說不上醍醐灌頂,隻是覺得就這麼結束好像真的會很遺憾。
大概不會比他父母的愛情更慘。陳與冽從那時起,想要回去得到準確的答案,他不會比他爹更慘。
那天後,他開始按時吃藥,配合治療,也試著重新拾起理性,繼續學業。
過程不順利,死亡的字眼總是盤旋在腦海,可總有那麼一個幻想支撐著他。
於是一邊作死,一邊又留一線。
那個實驗有紕漏。繼續這麼下去,他確信自己會死。如果是意外爆炸,說不定白兔知道後,還會為他掉幾滴眼淚,效果一定比自sha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