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開始之後,佩斯蘭堡顯得冷清了很多,愛德華的離開帶走了城中絕大多數有生力量,但是就算隻有霍諾莉雅獨坐空城,城裏的宵小也不敢興風作浪。上一次佩斯蘭堡內戰中的教訓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不要小看這個女人。哪怕他們已經放棄了自己的這個名號,俾斯麥家族依然是全查理曼海姆最具有智慧的家族。
瓦蘭西亞軍團覆滅的消息已經傳回了佩斯蘭堡,霍諾莉雅下令張貼告示通報捷報,同時也是鬆了口氣。當伊蒂可來到她的麵前向她提出那個交易的時候,她自己也是嚇了一跳,伊蒂可向她打包票,不會讓一個瓦蘭西亞人回到瓦蘭西亞。
漫長的內心鬥爭想來在能看穿人心的伊蒂可眼中無處遁形,霍諾莉雅最後還是艱難做出了抉擇,讓伊蒂可帶領一隊可以信任的民兵前去。結果連她也沒想到,伊蒂可這個小瘋子真的能帶給她那麼大的驚喜。
而此時此刻另一位在大戰的幕後活躍的女人也回到了佩斯蘭堡,俾斯麥家的客房裏,肖爾正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悵然若失。她換回了傭兵的裝束,而旁邊的衣架上則是她在薩爾茨堡所穿的那一身瑰麗華服,就算沒有穿在人的身上,這一身衣服僅憑著華麗的程度就足以威懾住很多人。
這身衣服也是她不多的回憶之一了。
肖爾穿著長靴的腳在地上輕踏了兩下,粗糙的皮靴踏在地毯上,把它幻想成獵靴踏在青苔上,呼吸中是格拉摩根山脈中的晨霧與濕潤……不,好陌生,已經回憶不清了,無論怎麼想都感覺到違和,記憶和她一樣善於騙人和變化。
客房的門被敲響了,肖爾認得那獨特的敲門力道,是霍諾莉雅。
“大人,請進。”
霍諾莉雅推門而入,果然,自己剛剛從勞倫領趕回來,霍諾莉雅就要來詢問她關於在勞倫領計劃的情況了。
這樣盡職盡責而又忠誠的臣子,最後的下場一般都不會很好吧?
“查爾斯的部隊怎麼樣了?”霍諾莉雅的語氣公式而又嚴肅,她一向如此,肖爾也已經習慣了。雖然一樣不太討人喜歡,但是這樣一絲不苟的嚴肅,總比虛情假意的奉承好上千百萬倍。
“他短時間之內應該是不會動了,皇帝之眼的消息已經證明了這一點。而且按照您的計劃,我已經最好拖住他們的下一手準備了,按照您的吩咐。”肖爾也一絲不苟的回答,她也很快回到了自己的角色上來,過去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那都已經是過去了,現在她是霍諾莉雅的仆從,霍諾莉雅手中的棋子,僅此而已。
“吸血鬼?歐克?還是什麼?”霍諾莉雅又問,從大到小,事無巨細,這就是她。雖然肖爾對此的態度是霍諾莉雅最後一定會因此死得很慘,可霍諾莉雅絲毫沒有改變的想法。
“是吸血鬼。我的人散布流言,從墓地裏翻出屍體,把放幹血的牲畜丟在樹林裏,還用血在門板上畫上畫上您給的符文圖樣,現在勞倫領已經開始人心惶惶了。”肖爾如實把自己的行動向霍諾莉雅報告,在離開了薩爾茨堡後,肖爾可是好好興風作浪了一番之後才回來,正當愛德華和索克斯米利安在海姆蘭浴血奮戰的時候,肖爾也在自己的戰線上展現著自己的作用。如果一層查爾斯王子的保險不夠,那就再來一層。你們國家境內出了吸血鬼,這你總得管一管了吧?
以勞倫領那李斯特蘭狗腿子的身份,他們大概率不會歡迎施耐德蘭的女巫獵人們進入勞倫領的,沒了這些獵殺吸血鬼的專家,勞倫領人想要對付吸血鬼可沒那麼簡單。而就算勞倫領人能接受得了這些動不動就把整個村子付之一炬的偏執狂,讓他們了來進行女巫狩獵又怎麼樣?霍諾莉雅也不會關心究竟會不會有真的吸血鬼被釘死在木樁上,她隻關心勞倫領人的步伐能否被如願拖住。
“這樣子辛迪婭那邊的壓力就能小很多了,也許我應該考慮一下把科倫蘭行省軍團調去支援索克斯米利安。至於你,肖爾,重新穿上這件衣服的感覺如何?”霍諾莉雅沉吟著,卻突然話鋒一轉指向了肖爾。
肖爾先是有些錯愕,她仔細打量了一眼霍諾莉雅,霍諾莉雅平靜的看著她,仿佛她隻不過是坐在下午茶的桌邊和肖爾閑聊著哪家的甜點更好。她看不出霍諾莉雅這麼問到底背後隱藏著什麼樣的想法,更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老實說,不怎麼樣。當一個演員在舞台上全神貫注表演的時候,她是不會在意自己的身上到底穿著一件老舊的還是嶄新的戲服的。但就算謝幕了,我看著這件衣服,還是不知道我應該有什麼感覺。”肖爾聳了聳肩,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她現在是霍諾莉雅的仆從,有些事情隱瞞也沒什麼好處,幹嗎還要拐彎抹角呢?
“聽說了嗎?雄獅團被雇傭了。”霍諾莉雅突然說道。
“……”肖爾猛然抬起了頭,直起身,她無意識的擺手打飛了桌上的水杯,劃出了一道拋物線的水杯在半空中傾翻,杯子裏的水一塊傾覆在她衣架上的禮服上。可是肖爾根本顧不上那件沾了水的藝術品,隻是死死盯住了霍諾莉雅。
“那個賤人,總算是願意出來了?”肖爾上半身前傾著,像是捕食的餓狼,不管是傭兵的粗野還是貴族的優雅都在這一刻破碎,留下的隻有深刻的怨毒。餓狼狠狠瞪視著,磨牙吮血,她在等待著霍諾莉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