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在神鹿公園再多待,不得不改變自己的計劃先行離開,可剛走到一棵八重櫻下,身後就傳來一個急匆匆的腳步聲。
聽起來,像是少女在奔跑。
我扭頭去看,確是一個少女,靈動嬌俏,渾身上下散發著明媚的優越感。
定睛又看了片刻,我突然認出了她——董晨風的女兒,她在離我半米的地方停了住,微微一笑,並沒有什麼敵意。
我朝她身後看去,並沒有看到董晨風和董太太。我隻好對她點頭致意。
“我看過你的電影,”她先開了口,“演得很棒。”
我略感驚訝,她言語坦誠,聲音清澈,足以讓我相信她不是什麼無理取鬧的“不良少女”。
“謝謝。”
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自己的存在沒有影響到董晨風的家庭;現在看來,我太天真;抑或是,自欺欺人。
其實我一直在作惡,這個事實不會因為董晨風事出有因、我在最初是被人脅迫而有所改變。
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我沒有資格辯解。
“你”她又開了口,猶疑卻堅定,“你愛我daddy嗎?”
她問出口,我不由地對她肅然起敬——雖然我的年齡已經可以當她的小姨。
“我已經十五歲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爸爸媽媽之間的問題,我最清楚。你是真愛我的爸爸嗎?”
她問得尤為認真,而我,如鯁在喉。
我愛他嗎?
愛,我當然愛,但是我不配。
我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還沒來得及給出答案,她的話再度令我震驚。
“如果你愛他,就應該好好對他。我很崇拜他,但是,你傷了他的心。你不該利用他。”
利用。
在她心裏,或者說,在知曉這件事的相關人的眼裏,我該就是這樣的女人吧——利用一個有錢有勢的人,他為我出錢出力,甚至對我用情至深,而我,卻水性楊花。
聽到她這麼說的一刹那,我是想要辯解的,但很快,我決定隻字不提。很顯然,她所聽說的故事與真實的事情有出入,她應當不知道我和董晨風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
這樣最好。
我希望在她心裏,自己的爸爸還是無所不能又溫暖如初的爸爸。
“既然你們已經分開了,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麵前,我不想看他傷心,”她坦然而從容地對我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除了應允,我想不出自己還能怎麼辦,“如果你做得到,我會勸媽媽不要恨你。”說罷,她調皮一笑,那是一種和她的年齡相符的表情。
“好。”我亦果斷幹脆地應了答。
離開之前,我突然走上前,想要好好看一看她的模樣。
仔細端詳,能從她的眉眼中看到董晨風的影子,一個優秀的爸爸,自然會有一個不凡的女兒。
不得不說,他們父女,我都很喜歡。甚至董太太,對我也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又或者說那是敵對敗走後對“競爭對手”的一種豔羨與崇拜。
“再見,不,應該是再也不見,”我笑笑,“希望你一切順利,家庭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