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痛了一下,但很快就顧不得這些旁枝末節了,隻要他願意喝下我煮的粥,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他歎了口氣,走到適才我放粥的小桌前。
“拿回去吧。”他抬眼看我,我赫然發現他臉上的皺紋多了許多。
我搖搖頭,甚是忐忑。
“拿回去。”
這一回,他看起來生氣了些。
我沒再說話,也沒再搖頭拒絕,隻是倔強地立在那兒,半低著頭盯著眼前灰白色的地麵。
“你說過想我去死的,你煮的粥,我萬萬不敢喝。”
我渾身一個激靈,但還是死撐著沒動。
“啪!”
他突然伸手把餐盒直愣愣地推了下來,滾燙的熱粥像是岩漿一樣翻湧出來。
“清暉?”吳平芳恰趕了回來,手裏也提著餐盒。
“麻煩清潔工來打掃一下吧,”看到吳平芳,林清暉臉上終現出了生動的笑,雖有些力不從心,但可以看出是真得欣慰。
他主動接過了吳平芳手裏的外帶:“還是熱的,喝一點一定很舒服。”
說罷,他把粥盒放在小桌上,當著我的麵用調羹小心喝了一口,滾燙的熱氣嫋嫋向上,熏得我眼睛疼。
“別忘了給小費。”他抬起頭,還不忘叮囑吳平芳給清潔工小費,眼睛明亮,就像個處事體貼而周到的陽光暖男。
他可以對一千一萬個人好,除了我。
我默默退了出去,不想再惹人嫌。走出醫院大樓時,老天竟突然落起雨來。
我出門出得急,並沒有帶傘。紐約午後的雷陣雨,說來就來,不少在路上的人快速跑了進來,本準備踏出門的人則收回了前進的腳步。
隻有我,狼狽而落魄,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大雨之中。
雨好大。
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發現我落淚。
心情抑鬱的時候淋雨,結果可想而知。
我躺在不怎麼寬大的單人床上,高燒不醒,悶熱的氣息夾雜著泡騰片溶於水的味道,讓周身的一切顯得異常懷舊。
模模糊糊中,我想到了董晨風,有一次生病,我醒來後看到守在床前的他,覺得欣慰又心酸。
不知他過得怎麼樣了,但離開我,一定會越來越好。
不知昏睡了多久,也不知窗外是明是暗,恍惚中我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我想那一定是幻覺。
可過了沒一會兒,聲音越來越響。
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小心翼翼的從貓眼望過去,竟看到了吳平芳。
她怎麼知道的這裏?
打開門,看到虛弱的我她大吃一驚。
“天哪,你怎麼病了?”說著,她就伸手扶了我。
我能感覺到那是真誠的關懷。
把我扶進屋,她好一陣忙活。
幫我倒熱水、量體溫,喂我吃藥,幫我煮白粥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身邊有人照顧著,沒一會兒,我竟覺得精神好了許多。
“謝謝。”我真誠地對她致了謝。
正當我好奇她是如何知道這裏時,卻聽她問道:“你知道清暉為什麼不想你去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