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不欲生地哭著,他仍堅持搖晃著那根手指,臉上的表情也越發冷靜。
很快,我停止了哭聲,小心地握住了他的雙手,趴在他的耳畔,一字一頓說道:“清暉,我,葉惜顏,是愛你的,我不恨你,一點也不。你還欠著我,這份情你遲早要還的。別怕,我還會回到你身邊,等我。”
說罷,我拍了拍他的手,走出病房,對吳平芳平靜說了林清暉的要求。
對於這個決定,她絲毫不驚訝,但又有一些詫異。
“清暉既然決定了,你來做吧,不用告訴我。”
說罷,她垂下頭。
“你是他的合法妻子,我沒有資格做這件事,我可以愛他,但我知道,你也愛他,不是嗎?”
吳平芳猛然抬起頭,像是不敢相信我所說的,過了片刻,她重重點了點頭,隨我走進了病房。
林清暉走的時候,我盯著監視器上的直線,彷徨了好一陣子。
他走得竟這麼快,我甚至開始後悔答應了他的要求。
但親眼目睹他的痛苦,更令我無法忍受。
我握著他的手,冰冷入骨,沒有一絲溫暖。他灰冷的臉龐帶著一絲痛苦,可即便被病魔折磨成這個樣子,五官分明的臉,還是那麼好看。
清暉,清暉,我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我要原諒,不,我已經原諒了你所有的不好,所有的傷害。
我在病房坐了很久,一動不動地坐在林清暉身邊,直到吳平芳派的車趕了來。
林清暉的遺體被小心運送到車上時,我抬起腳又止了住。
“我就不去了吧,這是你們的家事。”我氣若遊絲對吳平芳說著。
“嗯,”她點點頭,“我會善待他,你放心。”
“需要我幫忙,告訴我。”
“好。”
我目送他們的車子開出去很遠、很遠,站在醫院大門口,像是一座雕塑,風一吹,可真冷,我甚至覺得自己的骨頭縫都被吹得酸痛。
就像我是人生和愛情。
回到家,我翻箱倒櫃,終於找出一張合影。
那是和林清暉關係融洽時,逼迫他一起拍下來的,也是我們唯一的合影。
當時我專門買了單反相機和三腳架,裝模作樣地在家掛了一塊紅布,然後支上了三腳架和相機。
他看到後,一臉匪夷所思。
“葉惜顏你腦子有病吧?掛這麼一塊兒紅布,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做法,嚇人。”他嘴上雖這麼說,身體卻任由我擺布。
我讓他端坐在一把椅子上,自己也坐了過去,就在他的身邊。
“快笑,保持10秒,我設置了延遲攝影。”
“什麼玩意兒?笑十秒?我沒笑過那麼久。”
“快笑快笑,來不及了!”
我裝腔作勢露出八顆牙齒,“甜甜”地對著相機留下了倩影。
可當我走過去查看時,才發現隻有林清暉的半張臉——他哪有看什麼相機?他直勾勾盯著我,笑得很好看,眼睛裏都散發著光芒。
就是那一刻,我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等到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