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獻計(1 / 2)

管家相送謝映主仆二人至武恩侯府的大門,一路上,謝映麵容冷清沉靜,一句話也沒說。

離開前,謝映方才轉過頭來,客氣疏離地對著送行的管家道:“一路勞煩,不必再送。”

說話時的口氣依舊禮貌,但是卻沒了剛才對著溫玉的柔和溫雅,取而代之的是冷淡。

管家愣了愣,忽然覺得前不久那個溫和淡雅的謝映隻是一個幻影,眼前這個冷漠疏離的人才是謝映的本真樣子。

謝映上了馬車,車外隨行的青衣少男放下馬車垂簾。

車夫甩動韁繩,車輪咯吱壓著青石板朝前行駛。

車廂寬敞,四周垂落著湘妃簾與環佩香囊,座椅靠墊陳設十分精致,不染塵埃,顯然它的主人是個十分講究和愛潔之人。

陰暗的環境中,謝映的麵容平靜而陰冷,隔著車廂低聲道:“藏鋒。”

車外的青衣少年答應了一聲:“屬下在。”

謝映從袖中掏出一塊幹淨的絹帕,垂眸慢條斯理地將手指尖上沾染的一點灰塵擦拭幹淨:“忠勤伯公子此刻在哪?”

藏鋒畢恭畢敬地低聲道:“鳳鳴樓的人方才過來報信,說謝鳳年就在樓內,一邊喝酒一邊發脾氣,還揚言一定要報複溫家大小姐,讓她追悔莫及。”

謝映的眉梢勾了些興味:“噢?他想怎麼報複?”

藏鋒斂眸道:“過來的人說,謝鳳年應當隻是在放狠話,今天的事情他有錯在先,何談報複。”

謝映的眉梢一揚,墨玉般的瞳仁當中滲透出一線銳利的機鋒:“他要是想不出來怎麼報複,我就給他指條明路吧。”

車廂之內筆墨齊備,謝映放上一張紙,提筆揮毫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交給車外的藏鋒:“路過前麵那個轉角,你拐道去一趟鳳鳴樓,把我的信交給他們,他們自然會知道怎麼辦的。”

藏鋒畢恭畢敬地接過信收在懷裏:“屬下明白。”頓了頓,他還是忍不住道,“隻是主子尊貴,溫大小姐和謝鳳年這樣的身份,實在配不上主子為他們費心。”

謝映聽到藏鋒的低聲勸諫沒有不悅,隻是輕淡地笑了一聲道:“溫玉是兄長生前喜歡的女子,我答應過兄長,在他死後會盡所能護她的周全。如今她雖然跟謝鳳退婚,但遲早也會嫁人,我想,沒有比我身邊更好的去處。”

藏鋒聞言心頭一顫:“主子想把溫大姑娘留在身邊,可是……用什麼身份呢?”

謝映的眉眼平靜無波:“自然是寡嫂的身份。”

“可……”藏鋒沉聲,“這不是害了溫大姑娘嗎?”

“兄長一生的願望就是能夠娶溫玉為妻,他身前沒能辦到,身後總要辦到,既然溫玉已同謝鳳年毫無瓜葛,也該輪到兄長了。而且我隻是給謝鳳年一個選擇,要不要做這個選擇,就看他為人如何了。”

謝映的眉梢流轉笑意,他輕聲地道,“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讓她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的,隻是暫時。”

提起溫玉的名字,謝映的眉梢上又浮現了溫柔笑意,他彎著月牙眼道:“她的身上,有一件屬於我的東西,等我拿回那件東西以後,自然會給她成倍的金銀錢財讓她自由選擇離開與否,不會耽誤她的。”

藏鋒的眼裏光影暗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緘默中,他低頭道:“屬下這就去辦。”

馬車行駛過拐角,藏鋒交代了一聲,便揣著謝映給的紙條,往相反的街道上飛快離開。

馬車內,謝映慢條斯理地收了筆墨,視線若有所思地飄向窗外的碧雲天。

不自覺地,他眼前好像又浮現出那個少女明媚張揚的眉眼和爽利開朗的笑容。

謝映瞳眸深沉黯淡,淡淡笑了一聲:“真是不明白你從前何故會喜歡謝鳳年。兄長這麼喜歡你,你卻喜歡一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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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樓位於京師神都最繁華的禦街之上,層高三層,宣宣赫赫占據了禦街十間鋪麵,裏麵有吃有喝有住,乃是京師之中最為熱鬧的一間酒樓。

謝鳳年被溫玉趕出武恩侯府之後,身上赤條條隻剩下一根褻褲,隻能先就近找了一處酒樓躲藏,又派身邊跟隨的小廝趕緊去買了一身能穿的行頭來換上。

衣物蔽體之後,他隻覺得整條街上都是看他笑話的百姓,因此一時羞惱,竟然不敢出門,於是就在鳳鳴樓當中喝酒解悶,喝來喝去,氣沒解,恨意倒是更深了。

“她今天是吃錯藥了嗎!?”雅間內,謝鳳年將手中喝光的空酒壇狠狠摔在牆壁上,一雙眼恨得通紅,“是,我當初是因為景況窘迫受了她一些東西,但那些東西不是她自己偷偷塞給我的嗎?我又不知情,怎麼現在好像是我錯了一樣?”

周身跟隨的幾個小廝聽見那酒壇碎裂的巨響,都不敢說話,隻縮瑟在一邊,由著謝鳳年發脾氣。

“再說了,不就拿了她幾個東西嗎?何故這般小氣,連我穿在身上的都還要扒下來奪回去,她溫玉簡直是沒有一點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