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在院子裏了片刻,慢慢往院外走去,穿過仙魔琉璃花樹下推開院門。
院外寒風呼嘯,飛雪漫天。
笙笙伸出手去接到了朵雪花,六角的冰晶在掌心裏美麗絕倫,隻是呼吸間又化作了水珠。
這美麗停留的時間很短。
笙笙輕輕吮了那顆水珠,取了傘出來撐著走入風雪中。
可她才走了不到十步,就聽見頭頂傳來輕微響動——
她的傘,被風吹壞了。
油紙傘的傘麵四分五裂,傘麵連帶著傘架、傘骨飛走,撞到不遠處的樹幹後跌落在地。
笙笙抬頭看了看天,低頭看了看手中僅剩的根光禿禿的傘杆,呆愣在原地。
她這次下山特意去買的、因為要求質量最好又要馬上到手所以花了雙倍價格的、手裏唯一的一把傘……沒了。
笙笙氣得跺腳好幾下,把傘杆用力丟去了遠處,很想賭氣轉身回去,卻到底冒著風雪而走。
傘已經丟了,事情要是再辦不成,豈不是還得丟人。
然後她就撞到了別人胸膛上。
“小師叔?”
司空承撐著傘出現在她麵前,也遮去了她頭頂的風雪。
“我說過涿光山的靈氣特殊。而風雪中裹挾著靈氣故而帶有攻擊性,你是修士身上有靈氣纏繞不會受損,但別的凡物卻受不住風雪的摧殘。”
“那看來我以後隻能繼續被風雪摧殘了。”笙笙看著司空承歎氣。
“怎麼剛醒來就往外跑?”
“玉角蛇憋悶太久會萎靡不振,再養回來得費時費力,而且新鮮的才好吃呢,我想去山腰處竹林旁山崖下采些藤條回來,編個框把它們圈養起來。”
笙笙實話實說。
“不必,在竹林裏設個小陣法關著就行。”司空承撐著傘轉身,卻又回頭看她,“快些,若天黑了風雪更大。”
笙笙挪步到他身邊,在天青色油紙傘的庇護下跟著他慢行,又忍不住開口:“可養在竹林裏的話,地方太大了我抓不住,地方小了我也打不過……”
“配些引蛇的藥粉即可。”
“可是……”
司空承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她:“怎麼,你不願我插手?”
“不是不是!”笙笙忙搖頭,“隻是竹林裏太冷了,他們會冬眠的,冬眠了就會沾染寒氣,就不適合用來做菜了。”
“想這麼多,你從昨夜到現在水米未進,不餓嗎?”司空承莫名的笑了聲,連帶她的袖子一起握在手中,“不就是調整溫度麼,設個陣法得了,幾條蛇能占多大地方,快去快回吧。”
笙笙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就像院子裏那樣麼,是小師叔今日設的?”
司空承答非所問:“今年的雪比往年更大,山上的風也更烈些,日後雪天盡量少出門。”
“小師叔說的,我記住了。”
正如司空承所言,養幾天用來吃的蛇,不需要考慮它活動自由與否,占不了多大地方,所以調控溫度和禁止出入的陣法很快就布置完成。
清理地界時砍下來幾棵靈竹,司空承隨手收了起來。
然後他截了段竹雕刻了陣牌交給笙笙:“這陣牌是臨時的,最多百日就會失效,但對你而言夠用了。”
笙笙收了陣牌,很不好意思的小聲提出想去挖幾顆竹筍。
來都來了,不帶點兒收獲回去怎麼成。
“也好,省得你又冒著風雪去山下尋找。”司空承頷首,把傘從笙笙手中拿了回去,“這邊的竹筍尋常,附近有處靈氣更濃鬱的地方,那裏靈竹聚集,竹筍的品級也更高。”
小師叔似乎對山上的情況了如指掌。
而笙笙自到了涿光山後,隻在山腰之下才隨意行動,山腰以上她隨意活動的僅有青石路和院子所在區域。今兒是她首次在山頂附近轉悠,有機會去更多的地方走走,她自然樂意得很。
竹林間沒有路,但這裏地勢平坦,竹間距遠的地方就是“路”。
他撐著傘不急不緩地行走,笙笙跟在他身旁左看右看,好奇地打量四周。
雪花打著璿兒從旁邊經過,卻無論如何也進入不了油紙傘下庇佑的區域。
更連風也沒有半絲兒能滋擾到她。
笙笙若有所思。
司空承所言的地方離得不遠,是片鬱鬱蔥蔥的紫竹林,深紫色的竹竿與蒼翠的竹葉相映成趣。
笙笙很順利在林間尋到了竹筍。
紫竹筍外殼顏色和尋常竹筍差不多,外形則多是又高又細高,這樣的細筍不用借助工具,直接挨著地麵扳斷即可。
小姑娘單手扳筍,使勁兒把上頭的積雪抖落後一根一根往懷裏放,很快臂彎裏就抱得滿滿的。
司空承看她神色歡喜活潑,暗道小姑娘就是容易高興,卻不經意注意到她雙手都紅透了,衣袖上也沾了許多白雪。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