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坐在另一側,屋子裏燈火通明,相伴十數載的人她還是看不真切看不分明,隻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在夜色裏伴著她孤寂的心。
她笑著站了起來:“我今兒不舒服,夜裏就叫蟬蝶侍候爺吧。”
她身嬌體弱怕是會掃了四爺的興致。
蟬蝶就站在掛燈下,十來歲的漂亮姑娘,垂著頭,露著脆弱又白皙的脖頸,胤禛不知怎麼又想起了明嫣那嬌小漂亮的玉足,不由得往蟬蝶的裙擺下瞧了一眼,最終並沒有反對。
畢竟壓在心底裏的火總要放出來才是。
晴嵐花韻齋裏繁花似錦,屋舍裏隻留了一盞燈,琉璃坐在雅柔的腳邊,低低的道:“正院裏要了一次水,聽說又是蟬蝶侍候的。”
雅柔咬緊了嘴唇。
蟬蝶她是見過的,低著頭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總是站在角落裏一言不發,沒想到卻入了四爺的眼。
福晉這個人身子不好,管理後宅的事情也多要李側福晉做幫手,隻生下了一個女兒卻一直在四爺心裏占據了一席之位,書中所寫,福晉是一直活到了四爺登基後,生病體弱而亡。
她煩躁的搖著手中的團扇,扇墜子便來回拚命的晃動:“福晉知道了?”
“已經透了消息叫福晉知道了。”
雅柔這才透了一口氣,冷笑了一聲:“外宅?笑話,家裏頭這麼多人知道了,外麵那個隻怕還沒有站住腳就會飛灰湮滅,暫時不用去管!去拿我的首飾盒子!”
琉璃捧了一個紅漆盒子過來。
雅柔打開看,昏暗的燈火下霎時間叫整個個屋子都珠光寶氣了起來,她眼底裏露著癡迷的光澤,輕輕的拂過去,挑了角落裏一隻喜鵲登梅的簪子,忍痛遞給了琉璃:“明兒早上就把這個東西賞給蟬蝶,就說她侍候主子爺有功勞。”
這些首飾都是伯母也就是婉柔的繼母送給她的,是婉柔那個格外會做生意的兄長和安賺取的,現如今一半都成了她的。
原書的女主角善良仁慈大度,雖然沒有關於這樣的事情的描寫,可是推測下去也知道,女主也是會這麼做的。
走了女主的路,最終也將自己變成了女主。
她憐憫慈愛的神色隻在臉上掛了片刻,轉瞬就成了瘋狂的嫉妒,夜色下,她還是她自己。
四爺是屬於女主角鈕鈷祿雅柔的!
傍晚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院子裏的薔薇花落了一地,熱浪退了下去,風一吹,青槐樹蒼翠的葉子打著卷兒落了兩片,才立了秋就仿佛秋日立刻來了。
花架下的少女穿著一件丁香色襯衣,滾著嫣紅的絛條,衣裳上從領口往下頭裙擺一路繡著朵朵蘭花,襯的人也如蘭花般雅致漂亮,手裏卷著一本書,口中念念有詞,胤禛站的近了,瞧她小臉上少見的端莊肅穆,十分的認真,覺得好笑又心酸的。
人都站在了跟前,明嫣才回過了神。
大眼裏湧上了璀璨的歡快,每一次都照的胤禛心頭一亮。
就好像他是什麼從天而降的救世主,隻要站在這裏就是她的救贖和一切。
這種強烈又純粹的被需求,簡單原始又讓胤禛感到滿足和重要。
有時候一想,覺得這個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沒有他,唯獨明嫣不行。
他麵上是緩和的,將明嫣拉了起來,問她道:“背下呢?”
明嫣便驕傲起來:“早就背下來了,怕您來了又忘記了,所以站在院子裏多讀兩邊。”
說著話含玉捧了明嫣抄寫的百家姓送了過來。
兩天時間足足的寫了幾百張,好像空閑的時間都在做這些。
胤禛坐在花架下的太師椅上,透著斑駁的陽光幾乎能想到他不在的光陰,她大抵都是這般攢著秀氣的眉頭,想著他的叮囑和教導,為了叫他讚一句,賣力又專注的一遍又一遍的寫。
想到這裏,他的心頭也跟著酸軟起來,於是連那清冷的氣息也一並變得柔和了許多,拉著明嫣也坐下來,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不用寫那麼多,不然手腕會酸的。”
她仰著頭仔細端詳他的神色,似乎是從裏頭窺見了關懷,便立刻癟著小嘴,哼唧了兩聲:“可不是,現如今還疼著。”
邀寵也能做的如此的明白,胤禛幾要笑出來。
他眼角挑著笑意,輕柔的替她揉捏著,又瞧見了她眼底裏的嬌羞和慌亂,笑起來:“昨兒爺叫人送給你的東西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