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成了胤禛的女人,接下來就該想辦法見上鈕鈷祿家裏的人了。
照那些人貪慕虛榮的嘴臉,她的事情也不該難辦的。
外頭傳來了芳菲的說話聲,小姑娘小聲的關切了幾句,聽說她睡著了才走了。
明嫣緩緩的閉上了眼,睡的香甜踏實。
寒香院的側間外頭,來來往往都是人,低低的嘈雜聲同蟲鳴聲一起,像是起了一個蠱,盤旋纏繞著鑽進了人的耳朵裏。
雅柔瞧見那嬌俏的少女就站在她的麵前,如那竹編的人兒一般咧嘴對著她的笑,歡快的問她:“姐姐拿了我的東西可過的好?”
她不敢說,不敢搖頭,怕有片刻的光陰自己也會因為疲累失望和不安而潰不成軍。
少女還是笑,又道:“姐姐,你該還給我了!”
她嚇的尖叫起來,陡然睜開了眼。
對麵的牆上掛著一副唐朝的仕女圖,捧著一束玫瑰花,正笑盈盈的瞧著腳下的哈巴狗。
她大口喘著粗氣,驚覺身上出了一層汗,粘膩的難受,嗓子也幹的冒煙,昏昏沉沉無力,外頭的丫頭道了一句:“王爺回來了。”
雅柔掙紮著要起來,然而腳下虛浮,實在站不穩,又喘了半響才起了身,打起軟簾扶著牆走了出去。
二阿哥出事,她強撐著趕了過來。
原書中後宅的女眷們善良有愛,尤其對女主格外不同,她根本想不到李氏會暗中暗算她,也沒有料到忽而有一日會陷入如此地步。
胤禛的眉梢眼角都是冷意,以至於屋子中的一眾女眷大氣也不敢出,都躲在角落裏,隻有福晉迎了上去。
李氏哭到在了胤禛的腳下,惡狠狠的指著站著的雅柔道:“都怪她,當初硬要過來照看弘昀,不叫來也不行,弘昀吃藥也不叫丫頭們管,都是她一手經辦的,要不是翠兒昨日在跟前看著,見東西不對,吃了一半擋了回來,今兒隻怕二阿哥隻會凶多吉少。”
二阿哥重病不見起色,就是女主專門用了一種叫做芨芨草的草藥治好的!
她分明是為了二阿哥好!
雅柔沒料到一片好心被歪曲成了如此,氣的指著李氏,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若不是我,二阿哥今日也好不了!”
李氏撲在胤禛的膝頭,哭得肝腸寸斷:“爺,您瞧瞧,她還在咒二阿哥!”
雅柔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胤禛。
然而平日裏還算寬和的胤禛,此刻眉眼間都是幽暗和陰冷,淡漠的瞧著她的時候,像是一把把利劍紮穿了雅柔的心。
上位者的氣勢和習以為常的居高臨下,殺伐果決的氣息撲麵而來,叫雅柔敬畏又害怕。
她終於意識到今日的事情遠不是說兩句話就可以揭過去的,二阿哥在病弱也是胤禛的子嗣,是他的孩子,他定然看重。
她忍著頭疼昏沉,跪在地上,決然的道:“我是為了二阿哥好,我沒有害二阿哥,就算二阿哥有事也跟昨日的草藥沒有關係!”
福晉忍不住歎息道:“太醫剛剛已經說了,就是吃錯了東西才會如此的,你,唉…”
年氏便也跟著歎息:“姐姐也太魯莽了…”
這些人,滿頭珠翠,眼神冷漠居高臨下的瞧著她,仿佛都要至她與死地。
雅柔顫抖著握緊了雙手,抬頭又希冀的看向了胤禛:“爺,您信……”
然而胤禛,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起身向裏走去,隻留給雅柔一個冷漠決然的背影。
福晉悲憫的看向了雅柔:“鈕鈷祿側福晉行止不當,閉門思過兩月,罰俸半年。”
宋氏便低低道:“您還是快些回去吧,免得一會王爺生氣,在重重的責罰您。”
雅柔絕望的閉上了眼。
她這幾日衣不解帶,不眠不休,受盡了勞苦,原以為能得胤禛的讚揚,沒想到竟然走到了人人喊打的這一步!
她不甘!她恨!
琉璃不忍的扶起了雅柔,雅柔昏昏沉沉的出了屋子。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若不是那個竹編的娃娃惹得她心力交瘁,她做的事情未必會露出破綻來叫下頭的丫頭瞧見,若是沒有被瞧見,二阿哥好了有她的功勞,出了事也未必能牽連上她。
難道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報複?
想到這裏她隻覺得脊背生寒,驚恐交加,最終撐不住暈了過去。
年氏站在後頭攢著好看的眉頭,嗤笑了一聲:“又要裝模作樣!”
便又有人低笑了兩聲,甚至沒人上去幫一把。
更深露重,秋風吹來寒意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