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椒麻魚片(1 / 2)

雨下了一夜,今日新晴。天光融融,照得芙蓉樹花嬌葉亮,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曉珠本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豈料峰回路轉,事情竟往好處發展了去。秦嬤嬤昨晚還了她身契,還給了她些碎銀子,說是這本月來的工錢。

不用入牢獄、恢複了自由身、還有些碎銀子,曉珠實在是開心。

隻脖子上的淤青,還有些疼。曉珠拾掇好藍布包袱,將那件暗青色的披風好放在桌子上。又對著麵盆裏的水瞧了瞧,實在是很明顯的兩個手印子。

有人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曉珠一看,是冬青。他在外磨磨蹭蹭好一陣,還是進來了,懷裏抱些東西。

“姐姐,秦嬤嬤說昨日委屈了你,這些是給你的補償。”曉珠發覺冬青的臉紅紅的。

他模樣看起來雖小,個子卻比同齡人高得多,把東西攤在桌子上,卻把臉別窗外說話,那模樣多少有些怪異。

曉珠知他害羞,有些想笑。聽了他的話,心頭又愕然,秦嬤嬤昨晚已經來過了,怎會又喚他來?又看那些東西:一個青瓷瓶,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荷包,還有……一把匕首。

冬青一樣一樣解釋:“這是膏藥是京城寶仁堂的,最是活血化瘀;這是五十兩銀子,買個小宅子什麼的綽綽有餘了;還有這把匕首,姑娘獨自一人,可防身用。”

曉珠膽子雖小,人卻不笨。膏藥倒也罷了,銀子竟有五十兩,還有匕……匕首,怎麼也不像是秦嬤嬤的手筆。

桌子的一旁放著疊好的披風,她又想起昨晚上,那人冷漠如霜又憐憫不忍的眼神。

曉珠脖子疼,心裏也蒙蒙的,不知這人是個什麼意思。但她為婢多年,從來都是個往前看的人。

罷了,想那麼多作甚,她馬上就能離開這裏了,按照以前與王大娘的計劃,去鄰縣去某個生路。她有一手好廚藝,不愁尋不到飯館兒。

管他是為什麼,那些心沉如海、冷心冷情的人,終究與她一個小廚娘沒有關係。

“那我就收下了,替我謝謝秦嬤嬤,還有這件披風,是……”她頓了頓,“是裴大人的,也……謝謝他。”

口中如此說,心裏卻惡狠狠地想:謝他什麼呢,謝他抄了沈家,害她流離失所?謝他不問青紅皂白,差點兒掐死她?

縱然給了她錢,這些事兒便不曾發生過嗎?還有什麼匕首防身,他不知道,這南屏縣,最大的惡人便是他麼?!

曉珠做慣了下人的,在沈府時縱然有王大娘護著,也會遭些氣受。她便學會了心中演繹這一套,在心裏罵過了氣也消了。隻此時,她麵上還是笑著。

冬青去瞧那披風,不小心瞥了曉珠一眼,這一下子,更是臉紅到了脖子根兒,托著披風,似乎青磚地燙腳一般,逃也似的跑了。

“知……知道了,姐姐慢走。”

哪裏是慢走,曉珠和冬青都想快些走,能多快就多快。

冬青一溜煙兒跑去裴屹舟那裏報喜,臉上的紅還未褪盡:“事情辦好了,曉珠姐姐收下了,還說謝謝大人的披風。”

裴屹舟“哦”了一聲,心裏卻玩味了一下“曉珠姐姐”四個字,心道:你倒和人交心交得快。囑咐冬青去掛在衣櫃裏,忽的想起不對勁兒來:“不是讓你交給秦嬤嬤嗎,怎的自己去了?”

冬青一大早上跑上跑下、忙來忙去的,委屈極了:“她一早就要走了,可秦嬤嬤想是昨夜勞累著了,同二小姐兩個都還沒起呢。我剛在門外叫了兩聲,就被二小姐結結實實罵了一頓,說再吵她睡覺,就要把我下油鍋炸了。”

裴屹舟瞧瞧外頭,日頭已挺高了,又看冬青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憐模樣,以手扶額:“罷了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與你有正事要說。”

冬青挺直腰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衙門裏確實有細作。”

那廂,曉珠生平從未走得這樣快過。

在沈家,雖然大人們寬厚,她們隨時也是低著頭,緩步而行,不可顯出半分急躁來。在裴家自不必說了,秦嬤嬤總是囑咐她,走路要娉娉婷婷、嫋嫋媚行。

隻是現在,她自由了,誰的話也不必聽了!

整整一個半時辰,從早晨走到中午,到了一家名為“來福”的客棧門口,她才停下腳步。這裏是城北,距離裴家已經很遠很遠了。

曉珠開了一間上房,房門關上的那一刹那,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緊繃了多日的心弦終於放鬆。

隨意吃了點午飯後,就連連打哈欠,困意上來了,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在裴家,成日惴惴不安,連一個好覺也沒睡過。

而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

隔壁有些“咚咚”撞擊木板的聲音,吵醒了曉珠。她揉著頭坐起來時,月亮都出來了,掛在窗欞上。她心情好極了,看著了一會兒,似乎覺得連圓圓的玉盤都在衝她笑。

睡飽了,就去找好吃的!

然而,曉珠剛彎腰套上繡鞋,便聽見隔壁有奇怪的聲音傳來,哼哼唧唧,有男聲,也有女聲,還有床-板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