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摻了白糖,上綴紅棗,又甜又糯,又香又稠,代表著一年的豐收。
而蒸酥肉,製作較為麻煩。澱粉裹肉,入油鍋炸製成酥肉,下墊紅薯或土豆,上蒸籠小火蒸一夜,才有了糯香軟爛的口感。
尤其因為要蒸一夜,平常人家沒那閑工夫,便隻有吃席時才能吃了。
四涼四炒、兩燉兩蒸[1]上完,夏知府也吃得飽了,正想喝一碗甜湯換換口。最後一道銀耳蓮子紅棗湯便上來了。
因前些菜皆是經典川菜,油多味重,這道湯倒是做得清淡,隻有微甜。但夏知府吃下蓮子,卻覺微微發苦——原來,這蓮子竟是沒有剝去蓮心的。
蓮子心苦,憐子辛苦。不僅吃得滿意,寓意也得當,夏知府略略一想,便明了其中的意味,這是指他女兒喬裝打扮混入侍衛隊裏呢。
當即,她哈哈大笑,拍了拍裴屹舟的肩膀。
午宴時間已了,曉珠鬆口氣,在廚房裏收拾鍋碗瓢盆。
她以前,無論在沈府還是在來福客棧,都有幾個打雜下手的。如今,自己操持這樣兩大桌列席,又沒有幫手,著實有些累。裴靈萱心疼曉珠,竟然破天荒地來幫她的忙。曉珠洗碗,她就用抹布擦幹,兩個人說說笑笑,幹得不亦樂乎。
到了最後一摞碗,曉珠卻覺出了不對勁兒來,怎的越洗,水越黑了?她抬頭一看,房梁上竟然蹲了一個人,戴個瓜皮小帽兒,笑嘻嘻的,正往盆裏丟碳渣子呢。
“刺……刺客!”曉珠摟住靈萱,就要往外跑。
瓜皮小帽兒騰地從房梁上翻了個筋鬥,躍了下來,攔在她倆麵前。
“兩位美人兒別怕,我不是刺客,是來貴地做客的。”
躍下來時,她的帽子掉了,一頭長發散了下來。
原來這瓜皮小帽兒不是別人,正是夏知府的獨女、錦官城府令人聞風喪膽的夏晴嵐,聽聞爹爹要出去巡視,死乞白賴地要跟著他。
夏知府雖然寵女,也有分寸,不會幹擾正事,但他和夏夫人一合計,帶女兒出來也好,便與夏晴嵐約法了幾章,還派了最為可靠的薑管事之子薑晨跟著,才允她一同前來。
可夏晴嵐是什麼人,薑晨怎麼可能看得住她?此時,夏知府、裴屹舟等人已出城去,實地巡查地壩和農作物收成了,她扯謊說自己要去茅廁。
進了茅廁,趁著薑晨不備摸了出去,卻到處瘋玩兒,已然把裴府摸了個熟透透的,最後發現廚房有兩個美人兒,便想來和她們玩耍一番。
而這時刻,忠厚老實的薑晨還守在茅廁門口呢。
裴靈萱看她一頭長發,呆了一下,忽的瞪圓了眼睛,大聲道:“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夜叉夏晴嵐?”
曉珠想去捂她嘴,已然晚了。
夏晴嵐嘴角抽了抽,裴靈萱已然衝到了她麵前,星星眼兒地一臉崇拜地看著:“天啊,我終於見到偶像了!”
原來,裴靈萱在書院的時候,調皮搗蛋,惹得夫子不快,夫子們便道:又是一個夜叉夏晴嵐。她便對這位起了好奇心,私下裏一打聽,得知了夏小姐的種種事跡,直把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隻可惜,她沒有那般寵溺她的父親,倒有個嚴厲的哥哥。
裴靈萱調皮的時候調皮,可拍起馬屁來,真是一把好手,直把夏晴嵐吹得輕飄飄的,找不著北。兩個人一下子就惺惺相惜、相見恨晚起來。
裴靈萱心裏老早就有個計謀,此時趁著有誌同道合的人在,便與夏晴嵐說了。
爹爹他們出去巡視不帶她,夏晴嵐正無聊得緊,一聽,拍手稱好,又到了她行俠仗義的時候了。
曉珠卻被嚇壞了,真要那樣做了,她兩個又闖下大禍事來,開口欲製止,反被夏晴嵐邀了一起去:“美人兒知道我們要去辦這事兒,為防著你泄密,隻能讓你同我們一起去了。”
曉珠不想去。她光是聽聽,都被嚇壞了,哪裏敢去做?
裴靈萱道:“這事兒要花些時間,曉珠姐姐去幫我們烤魚,等我們辦完了,再一起吃魚,多好。”
曉珠還是不敢去。
夏晴嵐惱了,她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拖著曉珠,強迫她一同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