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感覺自己在哪裏見過對方。
“不必。”亞爾維斯委婉拒絕,“我出去透透氣。”
“你好好休息一會吧。”
晚上還不一定出什麼幺蛾子。
他想。
亞爾維斯出了旅館,就近找了個巷子。他攤開手掌,淡色的唇微動,隨著古老咒語的吟誦,金色的光從掌心浮現,交織纏繞成信鴿的形狀,生出一根根潔白的翎羽,撲棱著翅膀躍到亞爾維斯臉側,親昵的蹭了蹭教皇冕下的側臉。
亞爾維斯的指尖輕輕的點了一下鴿子的小腦袋,把書信塞給了鴿子。
這並不是創造生命的魔法,那是禁術,它隻是擬態出了鴿子的外表,本質上還是沒有生命的魔法產物。這個魔咒是老師教給他的,那時薇爾莉特的魔力可以擬態出上百隻白鴿,放飛的時候格外壯觀。
他又想起了先代。
亞爾維斯無奈歎氣。
老師已經跑路了,丟下這麼一個亂攤子給他,她現在應該在精靈國度,陪在她的愛人身邊。異端的事早已在察覺之時就寫信告訴了老師,老師的回信是讓他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
他老師的心是真的很大。
亞爾維斯放飛這隻信鴿,看著它飛向天空,雪白的睫羽顫了顫,斂下眸中的不安。
他伸出自己的手,金線還纏在指尖,亞爾維斯思維發散的想起上一世家鄉的傳言,有緣的兩個人之間會有一根紅線,連接著他們的姻緣和情感。
不,打住。
亞爾維斯小幅度的搖了搖頭,長長的發絲輕微的晃動著。
這太可怕了。
指尖上的金線動了動,似乎感知到了什麼,亞爾維斯順著它向巷口望去,眼睜睜的看著這個金線轉了個彎,從一頭到了另一頭。
亞爾維斯:……
別告訴他剛剛走過去的是主角。
他悄悄地探出腦袋,發現這個有些眼熟的背影進了他寄宿的旅館。
現在回去的話會撞上的吧,一定會撞上的吧?
主角不是有自己的住所麼?為什麼要進旅館。
亞爾維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覺得西裏爾可能會在旅館住下。
他突然不是很想現在回去了。
亞爾維斯從另一邊離開,他想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去看一眼蘭斯洛特前往的教堂。在騎士長的敘述中,兩座教堂有著微妙的相似和不同,令他無比在意。
一個城鎮修建兩座教堂可以稱得上是違規操作,也不利於信仰的收集,教會不會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那就隻可能是私建,且沒有上報。
問題又繞回了原點。
那個死亡的神父身上。
他是這個封閉的小鎮與教會唯一的交點。
亞爾維斯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袍,行走在街道上,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了,空蕩蕩的,有些死寂。
他路過一個不起眼的巷口,又遲疑著退了回來。
好像有人。
亞爾維斯走進了這個巷子,在陰影之中,他看到了蜷縮在牆角的少女。她裹著一張薄毯,低垂著頭,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她的黑發從薄毯下探出,沾滿泥濘的衣角破破爛爛,少女的雙腳已經被摧殘的不成樣子,青紫腫脹,卡在高跟鞋中。如果不處理,絕對會壞死。
亞爾維斯從沒見過混的這麼慘的玩家。
在蘭斯洛特那裏聽到的時候,他並沒有多麼在意,可是親眼目睹她的慘狀,又使他動了惻隱之心。
算了。
她還沒開始禍害大陸,亞爾維斯不能把別的玩家的鍋扣在她頭上,既然見到了也不能坐視不管。他讓蘭斯洛特在見到玩家之時及時回返是因為騎士長過於正直單純,很容易被坑。而亞爾維斯不一樣,他要是還能栽在這些玩家手裏他這個教皇就別當了,幹脆讓給他們得了。
亞爾維斯解下衣袍,蓋在少女身上,指尖在腳踝處懸空劃了幾個陣紋,金色的光點從盤成圓環的小型療愈陣中逸散,附在她的腳上。
感謝光屬性自帶的療愈效果以及療愈術的包容性。
少女的身體動了動,她瑟縮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澄澈幹淨的藍色眼瞳,它撞進了璀璨的金芒之中。
薇薇安仿佛看到了光。
青年伸出手,這隻手白皙秀美,手指纖長,就這樣停在她的麵前。
“你還好嗎?”
她呆呆地看著青年精致美麗的容顏,那是不屬於人間的顏色,是神祇的珍寶。
她動了動唇,說出了她加載完大陸通用語之後的第一句話:
“嗨,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