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紛亂不安間,她想起那個夜晚——
他孤身站在木屋外,周身隱在漆黑夜色中,明明那麼高大硬朗的人,卻顯得幾分伶仃。
遠帆身體極度困倦,可心緒卻紛紛擾擾,以至一入睡便開始做起光怪陸離的夢——
完全說不清內容,卻令人疲累不堪的夢。
夢裏腳下落空,她的腿猛踢了一下,隨即醒來。
房間大亮。
遠帆醒了會兒神,意識到她剛才不知不覺睡著了,沒有換衣服,沒有洗漱,也沒有關燈。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淩晨三點。
依然沒有他的消息。
遠帆將手機一丟,仰躺在床上,暖白的頂燈幾分炫目,可她連起身摁滅的勁都提不起來。
第二天被手機鈴聲吵醒,遠帆在迷茫中愣怔須臾才猛地回神,趕緊拿起手機看一眼,隨即垮了肩膀。
不是許軍打來的。
她低歎一聲,清了清嗓子接通,說,“蔣奶奶早,怎麼了?”
“熱水器修好了,花了一百塊,這都好一陣子來,還沒過來給我錢哦。”蔣奶奶特意提醒道。
遠帆扶額,“蔣奶奶我最近太忙了,要不我加您微信轉帳給您?”
而她不解地問,“微……什麼?”
“……”
遠帆隻好妥協,“我會盡快抽時間過去的。”
掛了電話,遠帆拿著換洗衣服去洗澡,打開門便看到丁玲頂著雞窩頭走出主臥。
她挑眉,上下打量著說,“我是不是得趕緊找房子搬出去了?”
丁玲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最近確實沒時間看房子,你要是有……”
“嘖。”丁玲停下腳步,略顯不耐地看著她說,“不就是看到我倆親嘴嗎?”
遠帆把衣服搭在臂彎,倚門而立,“我這不是怕你倆尷尬嗎?”
“我尷尬個屁。”丁玲邊說邊左右活動一下腦袋,脖頸上的紅痕依稀露出。
遠帆瞥了一眼,收回視線,“你不尷尬就好。”
頓了頓又說,“不過,你這兒我也不能白住,算我租的,稍等把錢轉給你。”
丁玲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大姐,這我自己的房子,本來也沒打算往外租。”
然而遠帆已經折身回臥室拿手機,“我把錢轉你微信……”
“故意氣我是不是?說了沒打算租,再提絕交。”丁玲惱火道。
“……”
對於被撞見限製級場麵這事,丁玲是真的不尷尬,而閔建是真的尷尬,所以他在遠帆起床之前就一溜煙逃跑了。
遠帆洗完澡,回房間給撒亮打電話,一接通,撒亮就揚聲喊道,“帆姐!!”
遠帆同他寒暄幾句,接著問,“許軍忙什麼呢?怎麼一直沒接電話?”
撒亮霎時偃聲,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說,“軍哥……軍哥他……”
吞吞吐吐的話音令遠帆心煩意亂,她沒什麼耐心地打斷,聲調因急迫而微微撕扯,“快說!許軍怎麼了!?”
撒亮嚇了一跳,梗在喉間的話隨之脫口而出,“軍哥出遠門了。”
遠帆腦中“嗡”地一聲響,以為自己聽錯了,遲疑著問,“……出遠門?”
“嗯。”撒亮小心翼翼地說,“軍哥不讓我告訴你的,我……”
話音卻再次被打斷,遠帆厲聲問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撒亮遲疑著說:“差不多一周之前?帆姐,我……我記不清了。”
遠帆沒說話,心裏卻默默估算出他出門的大體時間。
是了,自他不接視頻通話開始,約莫也有一周了。
出趟遠門?
可他會去哪兒?不是說暫時不能離開南澤?為什麼現在反而可以了?
遠帆心中疑雲密布,越發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