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鐵鍋,一瓢清水,一爐大火,一個拋物線。啪!一顆蛋,被一個魯莽的丫頭就這麼扔進了鍋裏。
“輕塵……”
似乎聽到有人在喚自己,在似醒非醒痛苦中掙紮的輕塵,朦朧間感覺自己像是在急速下墜。她慌忙伸出手,想去抓住點什麼。可這一抓,卻把她徹底驚醒——她沒有手。
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水色。下雨了嗎?不對,是暖的。她已經變回完完整整一顆被放在熱水裏煮的……蛋。
最初傳入耳中的聲音又清晰起來,是兩個年輕的女聲。
“可惜天庭被輕塵那女魔頭給毀了,連最厲害的長亭仙尊都被他害得魂飛魄散,不然我現在怎麼可能在這裏幹這些粗活,早就是上仙了。”
“上仙有什麼好的?不如咱無憂穀自由自在。”
“自在是自在了,可不能出去啊,一出門就被仙門的人追殺,跟過街老鼠似的。哼,不就是咱們失了仙靈又不想入輪回嘛,至於把我們全部視為妖?”
“好啦,別抱怨了,我覺得啊,隻要有穀主在,我一輩子不出去都可以。”
“你倒是有穀主疼,我反正不稀罕,他這麼陰晴不定的,指不定哪天就不疼你了。”
“雲殊,不要亂說話,穀主並沒有陰晴不定。”
“還沒有?平日裏把這蛋看得跟寶貝一樣,幾百年了看都不讓我們看一眼,今天卻直接叫我把它給煮了,這不叫陰晴不定叫是什麼?叫反複無常嗎?”
“噓……快別說了,穀主在外麵會聽見的。”
默了默,這女聲又道:“這件事確實有些不妥,我再去問問吧,你好好看著火。”
廚房外麵,一黑袍男子正看著一株老梨樹出神。
已是深秋,樹上的梨花卻開得簇簇團團,如霜如雪,連香味都透著一股子清冷。
紅衣女子輕輕靠近,黑袍男子回頭看她:“如何了?”
紅衣女子微微福身:“不太好煮,這麼久了蛋體還是冷的。”
黑袍男子回頭繼續看梨花,“再煮煮看吧!”
紅衣女子略站了會兒,走上前輕輕拉了拉他的手:“穀主,你為這蛋都努力了幾百年,眼見就要孵化,吃掉它不合適吧?”
黑袍男子將手抽回,背在身後:“你不懂,它懶得很,不用點手段,再過幾百萬年恐怕也不會出來。”
紅衣女子低下頭,摳了摳手指:“那……那穀主還是去看著點吧,雲殊說不定會真把它給煮熟了。”
黑袍男子點點頭,走向廚房。
紅衣女子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雲殊!”
黑袍男子喚了一聲站在鐵鍋前的綠衣丫頭。
雲殊回頭,舉著手上的蛋:“穀主,根本煮不動啊。”
元夕走過去,將蛋拿在手上:“沒有煮不熟的蛋,一天不熟就煮兩天,兩天不熟煮三天,直到煮熟為止。既孵不出來,那就讓我吃了,增長功力也一樣。”
啪!蛋又被扔進了鍋裏。
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再加把火,煮透一點。”
話音剛落,隻聽嘭通一聲,大鐵鍋生生大師被砸出一個洞,熱水潑下去澆熄了大火。
一個渾身冒著熱氣的姑娘被卡在鐵鍋破洞處,站得筆直盯著眼前兩個人,眼睛裏全都是憤懣:“都是妖,你們怎麼敢把同類煮了吃,會遭天譴的知道嗎?”
雲殊滿臉驚恐,早就嚇得癱倒在地。
黑袍男子眯了眯眼睛,眉頭微皺。
眼前的姑娘十分年輕,皓膚如玉,眸清似水,一派的天然純淨,而且,幾乎沒什麼修為。
“你是誰?”
姑娘燦然一笑:“我叫弦魚,是個蛋精。”
“你並非孵化?”黑袍男子的臉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