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看了一下地上那些雜草倒伏的方向,柳茂毫不猶豫的選定一個方向又追了出去。
此刻整個鐵網山還籠罩在緊張的氛圍之中。抓刺客的喊聲夾雜著響箭破空之聲此起彼伏,越發令人透不過氣來。
柳茂又追了數裏之遙,期間間或遇到飛禽突然起飛,或是走獸斜刺裏竄出,虧得柳茂不是一驚一乍的性子,否則光是這詭異的氛圍常人便難以忍受。
不知過了多久,柳茂隻見前方人影一閃,又被樹影遮住。
柳茂精神為之一振。有了目標,總比獨自在山野之中漫無目的的狂奔要好。柳茂氣沉丹田,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卻見前方遙遙一人喊道:“刺客哪裏逃!”邊喊邊往前麵急趕。
再往前一些,便又是一條正道了,路上有幾個京營的人正在結伴巡邏。
之前喊著要抓刺客那人穿著京營兵士的服飾,上前問道:“幾位兄弟可曾看見刺客朝這邊奔來。”
這許多兵士,相互之間哪能都認識。結伴巡邏那幾人見來問的人跑得氣喘籲籲,又穿著京營兵士服,便搖頭道:“不曾看見。你說的那刺客長什麼樣子,穿什麼衣裳?”
那落單兵士道:“我是在巡邏的時候瞧見人影一閃,追上來的,直翻了一座山頭,沒想到追到這裏卻不見了人影。”說著還比劃了一下:“大約這麼高,穿著綠衣衫。”
白日裏,又是在山林裏,綠衣衫是最容易躲藏的,這落單兵士倒是說得合情合理。
柳茂聽了這一番對話,笑道:“我倒是瞧見那人了。”
那落單兵士臉現欣喜之色,猛然一回頭,見柳茂穿著龍禁尉的服飾,腰間懸著繡春刀,脫口道:“是嗎?在哪裏?煩勞這位龍禁尉的兄弟指路,千萬別讓賊子逃了。”
柳茂繡春刀一閃,直接一刀削向那落單兵士,道:“這裏!”
那落單兵士大驚失色,反應倒是極快,舉刀便迎了上來,口中還道:“柳侍衛這是做什麼?大家都是替朝廷做事,保護皇上的安全,怎麼你上來就動手。難道龍禁尉的便可瞧不起京營的兄弟麼?”
說話之間,兩人手上不停,已經過了數招。
那幾個京營的兵士原本一頭霧水,聽了這話不禁怒從心起,便要上前幫忙。
軍隊裏頭從古至今都一樣,且不管上層爭奪多麼厲害,普通兵士之間都格外抱團。
而在京城的武裝力量其實也有一個鄙視鏈。最高貴的便是天子近衛龍禁尉,龍禁尉不僅武器是特別打造的繡春刀,所著的飛魚服也是錦緞裁成,格外氣派;其次是京營;最次是衙役。
京營兵士雖不比龍禁尉氣派,但是好幾十萬人,力量強大,對龍禁尉向有不服。
那落單士兵簡單一句話,便挑起了兩方矛盾。
柳茂聽了這話,卻越發篤定自己沒有疑心錯人,冷笑道:“龍禁尉許多人,你怎知我姓名,脫口便稱柳侍衛。”
這下想上前幫忙的京營兵士也冷靜下來,在一旁觀望了。
龍禁尉雖不如京營人多勢眾,但人手也不少,自己同行好幾人,沒有一個識得眼前這龍禁尉的,那落單兵士認得人確然可疑。
而且龍禁尉的柳侍衛現在可是大名鼎鼎。雖然幾人都沒見過人,柳茂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了。
柳茂此人原本在鬆江做守備,立功之後調入龍禁尉,沒多久便被派去了巡邊。人家可是在西海沿子那麼凶險的情況下,帶著巡按團一路躲過叛賊霍煥的追殺,逃回京城的人。
西海沿子山高路遠,回京途中甚至要橫穿荒無人煙之地。巡按團除了數十龍禁尉,還有許多文官,能帶著這些人回京,龍禁尉柳侍衛現在可說是一個傳奇。而且聽聞柳侍衛俊美非常,讓人見之難忘。
那幾個侍衛聽了柳茂和落單兵士一問一答,再將眼前的龍禁尉和傳說中的柳茂亦印證,便不敢上前了。
好看的男人自然不少,京營那許多同袍,其中便有生得白淨貌美的,但是也沒人像柳茂這樣美如謫仙啊。這樣看來,眼前這人便是柳茂無疑了。現在這人可是極得皇上器重的,他和那落單士兵打了起來,看樣子並非像單純龍禁尉欺負京營。
那落單士兵心中發慌,一時情急說漏了嘴,心中後悔不迭。手上不敢鬆的同時,也編好了說辭,無非是皆傳柳侍衛生得貌美,自己便隨口一猜,沒想到猜對了雲雲。
那落單士兵雖也武藝高強,卻並非柳茂對手。情急之下,一麵護住自身門戶要害,一麵又想刺激那幾個京營兵士。
卻見柳茂繡春刀招式一變,直取落單兵士的咽喉。
落單兵士嚇了一跳,舉刀格擋,然後以左腳為軸,飛快的旋了半圈,躲開柳茂快如閃電的一刀。與此同時,一俯身,背上有機闊一般,也不知從哪裏彈出好幾柄飛刀直射柳茂麵門。
現在柳茂和落單士兵近在咫尺,柳茂的繡春刀又遞了出去,連搏打暗器的兵器都沒有,端是驚險萬分。
這種以命相搏的打法,這等放暗器下殺手的手段,便是那幾個京營的兵士也不敢相信這落單兵士是自己人了,嘭地一聲,又有人放了一支響箭報信。
甚至有人覺得柳茂再是神乎其技,也絕難躲開這些又近又快的飛刀,都在可惜柳侍衛那張異常好看的臉了。卻見柳茂仿佛知道對方要放冷刀一般,在那落單士兵俯身的同時,柳茂也後仰一個鐵板橋,那些飛刀幾乎是貼著柳茂的麵門飛過。柳茂那張俊臉倒是毫發未傷。
接著,隻見柳茂並未起身,腰一彎,身子橫打過來,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出招,繡春刀依舊遞向那落單兵士。
落單兵士見一擊不中,已經嚇得大驚失色,忙一個撤步,向後便退。同時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瞧向柳茂。如此比之女人還美的男子怎會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其實那等近在眼前的偷襲,憑誰反應再快,等瞧見後再躲避也難以躲開。柳茂之所以未受傷,靠的還是膽色和預判。
習武之人,除了外鏈筋骨皮、內練一口氣外,還要學習許多的套路和預判。比如對方一起身、一氣勢、一舉手、一投足最有可能從哪個方向發起攻擊,皆要爛熟於胸,還要熟練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