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寂於此,早就忘卻了前塵往事。他神情淡漠如雪鬆,眸光微動,薄唇輕啟。
“汝為何人?”
“花流鶯。”
花流鶯不顧他的敵意,不卑不亢替他解鎖鏈。說不上來的感覺,花流鶯隻覺得自己應該救他,就好像冥冥之中自由安排。仿佛前世宿命,她就這麼理所應當。
“別費勁了,除非是龍王的金鱗鑰匙,否則是解不開鎖鏈的。不過,你為什麼要救我?需要我為你做什麼,說吧,我會滿足你一個願望。”
“救人不需要理由。”
輪到他震驚,凡是被找,全是因為被需要去做某件事。上次他被短暫放出去一天,也是因為龍宮需要他去擊退外敵。他已經習慣了被利用,全然明白世間的幫助都是需要有回報的。花流鶯突然闖入他的世界,純粹幹淨如玉石,打翻了他對於事物的定義與理解。
花流鶯半蹲著手都紅了,仍舊是沒有解開鐵鏈,索性癱坐地上,仰著頭望向他:“我會幫你獲得自由。你先告訴我這裏是哪裏好不好?”
他冰涼的麵容上有了一絲和緩,“東海龍宮。”
龍族生於海中,長於海中,葬於海中。龍的生命,以萬年為單位。魚蝦蟹精怪不足為懼,龍族素來是海中的統治者。海中以龍族為尊,地上以人皇為尊,天上以鯤鵬為尊。王者主宰萬物,龍王管控海域,皇帝統治萬裏江山,鯤鵬治理飛禽。在井然有序的世界中,不乏動亂。倒是相安無事了很久。
東海龍宮,這個詞彙,她隻在《西遊記》中看到過。饒是再強大的心髒,也不能保持平靜。
“你是說,我現在身處於海裏,還是東海的龍宮裏?”
“對。”
“可是也沒有看到海水啊?”
“因為你佩戴著鮫珠,在海中與陸地無二。”
聞言,花流鶯摸了摸脖子間佩戴的項鏈。起先她原以為就是項鏈好看些,貴了些,是媽媽送的項鏈就一直戴著。不成想,居然是含有鮫珠的項鏈。
花流鶯錯愕,“我穿越了?”
他不解:“何為穿越?”
花流鶯雙腿盤坐,麵對著眼前的美少年,“就是不同時空的人相遇。通俗點說,就是我來自於未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我不屬於這個世界。”她在心中暗自歎息,就說嘛,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不死也得殘廢,怎麼可能沒事,合著是穿越了。既然僥幸活下來,必然要珍惜生命,得好好活著。
她笑著將手伸出去:“我沒什麼朋友,初次相遇,可願意交個朋友?”
麵對花流鶯莞爾一笑,如煙花璀璨,如浩瀚星辰,如雲霞曙光,可遇不可求,怦然心動,他緩緩伸出手:“妖龍朱厭。”
許是感受到手掌心的溫暖,他臉上露出久違的笑意,來自真心實意的歡喜。初次敞開心扉的他,有些激動,心跳加速。他僵硬的身軀似木頭人。花流鶯都已經收回手,他仍舊紋絲不動,直到反應過來,局促地將手背到後麵,輕咳一聲,以此渡過尷尬的場麵。
花流鶯站起身。
花流鶯心想道:在我找到回去的路之前,得救出朱厭。姐姐,你萬萬不會想到吧,我非但沒死,還四肢健全地活下來了。等著吧,我回去之後好戲才算開始。不過,掉下懸崖才穿越來到東海龍宮,再回去,是不是還得找到一模一樣的懸崖,再跳一遍?
“你為什麼盯著我笑?”
“心中歡喜,情不自禁。”
朱厭心中默念了幾遍:心中歡喜,情不自禁。看著她對著自己癡笑的樣子,聯想到自己豐神俊朗且玉質金相,懵懵懂懂地明白了。原來這廝是在覬覦自己的美貌。話說回來,他是有看過人類的書籍,知道有句話叫做——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若是她真的救出自己,以身相許也未嚐不可,畢竟自己也是個知恩圖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