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半天,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落腳點,隻好硬著頭皮給宋家強打了個電話。
“清雨,好久沒見到你了,最近過得好嗎?”養父溫暖的聲音從聽筒那頭傳來。
她頓覺心底一暖,鼓起勇氣說:“爸,我想回家暫住幾天,您看方便嗎?”
“當然了!這裏永遠是你的家,想住多久都行。”
宋家強笑著應了一句,下一瞬覺得有些不對勁,清雨不是在傅家住的好好的嘛,為何突然想要回到娘家住了?
帶著心中的疑問,他緊聲追問道:“清雨,出什麼事了?難道是正南的身體有了變化?”
她長長地淒歎一聲,苦澀一笑,“我和正南離婚了,所以不能繼續住在傅家老宅。”
“啊?”宋家強驚訝得像頭頂炸了個響雷,詫異地問,“你倆為什麼要離婚呀?”
“說來話長。”她的聲音淡淡的,眼神裏麵是一片哀意。
當初,她怕養父擔心,所以,一直未將離婚的事情告訴他。
宋家強知道她心情不好,便順勢轉移話題,“家裏的門鎖沒換,你直接開門進去就行,我和你媽馬上回去。”
“謝謝爸!”
掛斷電話後,一直在旁邊偷聽的薛珠佩好奇地問他:“清雨要回家住?”
“對!他和正南離婚了,暫時要在家住一段時間。”宋家強霸道地宣布,口氣強硬不容置喙。
聽到這個消息,薛珠佩先是一驚,後來意識到養女肯定拿了不少贍養費。既然如此,沒有必要再跟他們擠在一起住。
“她現在那麼有錢,去住酒店不是更好?”薛珠佩訕訕的說道。
“那能一樣嗎?酒店再好也不是家!”宋家強陡然拔高了聲音,瞪了她一眼,厲斥道,“別忘了,要是沒有清雨幫忙,現在你和我都得喝西北風!她不僅是我們的女兒,也是宋家的恩人,你不能忘恩負義!”
薛珠佩見丈夫動怒,不敢出口反駁,隻好順著他說:“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擔心她住慣了豪宅,回到咱們那個簡陋的地方,會住得不舒服。”
宋家強朝她翻了一個白眼,冷哼一聲:“清雨不是那樣的人。你趕緊跟我回家,把她原來住的那間屋子收拾出來。”
“好,好,好。”薛珠佩扯了扯嘴角,不耐煩地應道。
須臾,女人用鑰匙打開了房門,看到熟悉的環境,心間湧上了五味雜陳,不知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
兜兜轉轉,結果又回到了起點,不知道命運的車輪,接下來又要將自己帶向何處。
她在屋裏轉了一圈,並未發現宋清雪的身影。
就在這時,從門口處傳來開鎖的聲音,宋家強和薛珠佩先後走進了屋裏。
“爸、媽,你們回來了。”她斂下心內的悲懷,宛然一笑。
宋家強疾步走到她麵前,抓住她的小手,笑著說:“你先坐會兒,我把你的房間打掃一下。”
她急忙擺擺手,鄭重其事地說:“不用麻煩爸,我來吧。”
頓了幾秒,她詫異地問道:“清雪出門了嗎?”
薛珠佩一聽,立馬接過話茬兒,驕傲地說:“她和明輝快結婚了,為了準備婚事方便一些,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了。”
聽到這話,女人憋在嗓子眼的那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
這個妹妹不是省油的燈,她不在家真是再好不過,以免自己跟她發生什麼衝突,給養父和養母帶來麻煩。況且,多一個人在身邊,便多一分暴露懷孕之事的風險。
在宋家強的操辦之下,女人很快便安頓了下來。
躺在曾經無比熟悉的小床上,她的心中百感交集,回憶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感覺生活猶如過山車一般,大起大落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翌日。
由於暫時不用照顧傅正南,她覺得還是趕緊去公司上班比較好。
剛坐到工位上,李小嫻便走了過來,滿臉吃驚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一樣。
“清雨,你不是要在家辦公嗎?怎麼又來公司了?難道傅正南醒過來了?”李小嫻的雙眼裏寫滿了困惑。
之前,她特意跟景陽請了長假,對方說為了她照顧病人方便,特別批準她在家工作,隻要按時完成任務即可。
因此,對於她的突然出現,李小嫻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向前邁了一步,小聲說:“我被趕出了傅家,正南又差點兒被人害死。”
說這話的時候,她感到嘴巴一陣發苦,比吃下黃連喝了中藥還要苦上百倍。
李小嫻驚訝得瞪大了雙眼,有幾秒鍾沒有說話,見她的表情並不像是在開玩笑,這才緩過神來。
“清雨,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個消息實在令人震驚,李小嫻忍不住再次確認一遍。
她垂下眼眸,淒婉地一笑,淡淡地說:“嗯,沒有一句假話。”
李小嫻按捺不住強烈的好奇心,急切地問道:“快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她將前因後果詳述了一遍,包括傅正南的病情如何惡化,萬雨純如何用計將她趕出傅家……
“那個萬雨純真不是個好東西!”李小嫻憤憤不平地說道,對萬雨純恨得牙根癢癢,“她哪兒是什麼貴人啊,說白了,就是個鳩占鵲巢的心機婊,一個裝腔作勢的狐狸精!”
“你會的成語倒不少。”她忍不住打趣閨蜜,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
李小嫻張開雙臂將她攬在懷裏,心疼地說:“清雨,還有我陪著你呢。俗話說,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等到所有人都看清萬雨純的真麵目,傅家一定會用八抬大轎把你請回去!到時候,咱回不回去還得看有沒有心情呢!你說是吧?”
聽到這番話,她的心房炸開了一道暖流,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覺得渾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她拍了拍李小嫻的後背,頗為感動地說:“小嫻,有你陪在身邊,我的心裏舒服多了。”
這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閨蜜,總能在關鍵時刻給予她幫助,讓她知道自己不是孤獨一人。小嫻不僅會為她出主意、想辦法,最讓人感動的地方就是,她總會在自己感到無助的時候,帶給自己鼓勵和慰藉,使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找到了歸宿。
“今天中午,我請你吃大餐,慶祝你正式恢複單身!”李小嫻輪廓優美的麵頰上帶著笑意,黑白分明的瞳仁裏滿是寵溺。
“好呀,謝謝安總!”她半開玩笑地說道。
和李小嫻聊完之後,她徑直走進景陽的辦公室裏,準備向他彙報一下近期的工作情況。
景陽神態自若地坐在大班椅上,俊朗的麵容上全是溫柔的笑意。
“清雨,家裏的事情辦妥了?”
景陽以為她能回來上班,是因為傅正南已經醒過來了,本來還想要祝賀她。
不料,她微微地歎了口氣,苦澀地輕蠕了幾下唇角,應道:“正南還是老樣子,我和他正式離婚了,從傅家搬了出來。”
聞言,景陽也是一驚,不過他比李小嫻的反應還是要淡定一些。
頓了幾秒,景陽安慰她說:“你還年輕,未來有無限的可能。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也許會有更多的驚喜呢。”
她點了點頭,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笑,應道:“學長說的有道理,我應該以積極的心態去麵對人生。”
午飯時分。
李小嫻特意選擇一家新開的館子來請她吃飯,拿到菜單之後便點了一大桌子菜。
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再加上懷孕期間胃口差了很多,導致她的飯量越來越小,此刻看著飯菜,竟然有了食欲。
她毫不客氣地夾起一塊魚準備開吃,可是,魚剛放進嘴裏,一股腥味便湧了上來,她連忙用手捂住嘴,拚命忍住想吐的衝動。
“怎麼了?菜不好吃?”李小嫻看她麵色微變,關切地問道。
她擰眉搖搖頭,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不小心讓魚刺卡住了。”
說完這句話,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想要將那股腥味壓下去。
然而,筷子還沒舉到嘴邊,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她實在忍不住,難受的幹嘔了一下。
李小嫻眨了眨眼睛,試探地問她:“清雨,你是不是懷孕了?”
話音落下,她心底一沉,趕緊解釋說:“不是,可能是吃的東西不太合口味。”
她心裏清楚,既要保住孩子,又不能讓別人知道孩子的爸爸是正南,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想出一個可以雙贏的辦法。
而且,雖然正南有爺爺看著,但是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必須盡快把他從傅家帶出來。
目前自己無權無勢,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搞定這一切呢?
這頓飯,讓她感到有些食不下咽,心裏一直盤算著以後該做些什麼。
下班後,宋清雨打車前往胡老師所在的中醫醫館。
從美國回來之後,發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沒騰出時間來找胡老師。
現在,她被趕出了傅家,沒機會再去照顧傅正南,終於有空來醫館繼續學習按摩和針灸。
她徑直走進了胡老師的診室,禮貌地打招呼:“胡老師,您最近過得怎麼樣?”
胡老師並未追問她這段時間去了哪裏,隻是笑著打趣她,“清雨,你總算想起我來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對不起,胡老師,前段時間家裏出了點兒事。”
語畢,胡老師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中午的那頓飯基本沒吃下多少,下午又因為害喜吐了兩次,使得女人的小臉略顯蒼白。再加上她最近憂思過重,導致氣色更加不好。
她被胡老師看得有些發毛,摸了摸自己的臉,詫異地問道:“我的臉上有髒東西嗎?”
胡老師倏地靠近她,抓住她的右手手腕,將三個手指頭搭在她的手腕上,為她號起脈來。
她一下就明白對方要幹什麼,嚇得臉色愈加慘白。
以胡老師的功力,讓他號脈的話肯定會發現自己懷孕了,到時候該如何解釋啊?
她使勁晃了一下手臂,尷尬地說:“胡老師,我身體挺好的,不用號脈了。”
隻可惜,胡老師即使上了年紀,力氣依舊能勝過她,女人掙了幾下沒掙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幾十秒的時間,仿佛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她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試圖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清雨,你懷孕了?”胡老師神色複雜地看著對方。
果然還是被他發現了,她急得直冒冷汗,緊閉著嘴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這時,趙樹推開診室的大門走了進來,朝兩個人微微頜首,正色道:“少奶奶,這位胡老師是自己人,他和少爺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聽到這個頗感意外的消息,她怔愣了片刻,不由得彎起唇角。
真是個驚喜啊!
胡老師竟然跟正南認識,而且還是自己人,這下不用擔心他會對孩子不利,說不定他還能治好正南的病。
她感到又驚又喜,表情可謂瞬息萬變。
“清雨,啊不,少奶奶,沒想到吧?”胡老師的麵龐上全是溫暖的笑意。
她點頭如搗蒜一般,高興地說:“我真的很開心!那個……我確實懷孕了,孩子是正南的。但是,我不敢告訴別人,怕壞人傷害我們的寶寶。”
“嗯,這個我明白。”胡老師斂起笑意,目光沉了沉,認真地說道,“少爺的腿是好的,這件事我也知道。”
關於正南和胡老師是如何相識,她感到非常好奇,因為實在太巧了,胡老師是自己上網查到的專家,之前並未詢問正南的意見,沒想到兩個人竟然是同一陣營的。
不過,現在並不是關心這件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跟胡老師商量怎樣做才能救正南。
“胡老師,正南的病能治好嗎?”她蹙了蹙眉,急切地問道。
聞言,胡老師的下頜角瞬間繃直,眉宇沉沉地斂起,一字一句地說:“經我判斷,少爺確實成了植物人。但是,我現在進不去傅家,無法當麵給他診斷。”
語畢,他的眉頭皺得更緊,臉色黑得如同烏雲般。
中毒事情發生之後,他很想去給少爺診治,可是傅家實在看得太緊,而他倆的交往都是秘密進行的,難以找到一個合適的名頭進入傅家,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他同樣感到心急如焚。
女人聞聲,一顆心像灌滿了冷鉛似的直墜下去,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目前,她能相信的人實在太少了,傅家老宅裏又是敵友難辨,如果胡老師不能進入老宅,那麼還有什麼可行的辦法?
她想了想,沉聲問道:“難道無計可施了嗎?”
胡老師抬起右手,在下巴上摩挲了幾下,應道:“倒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女人一聽,漆黑的眼眸亮了亮,焦急地問他:“該怎麼做?”
隻要有一絲希望,她都願意試一試。
為了正南能夠早點兒醒過來,她不怕苦也不怕累,更不害怕麵對任何危險。
因為,此生最令她恐懼的事情,是正南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與她天人兩隔。
自從嚐過分離的滋味,她再也不想經曆這種痛苦,也不希望正南像現在這樣生活一輩子。
胡老師蹙了蹙眉,沉聲說:“雖然我進不去傅家,但是少奶奶可以想辦法進入老宅,隻要按照我的辦法給他施針,就一定能夠痊愈!”
話音落下,盛大的歡喜猶如潮汐般向她襲來,絲毫沒有消退的跡象。
這是她至今為止聽到的最振奮人心的消息!正南終於有救了!胡老師說他有希望治好!
也就是說,再過一段時間,正南就能像以前一樣,變成一個活蹦亂跳的人。
她對胡老師的話深信不疑,迫切地想要知道具體原理和實施方法。
“胡老師,隻要施針就能治好他嗎?還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
她的眼睛裏瀲灩著一抹異樣的光彩,像有星星碎在其中,靈氣十足。
“關於少爺遇害的詳情,趙樹都告訴我了。他喝下那杯有毒的茶水之後,才變成這個樣子。也就是說,他的身體發生變化,完全是因為某種藥物導致的。”胡老師的表情異樣的肅然,耐心地向她解釋道。
“既然如此,隻要使用對付藥物中毒的方法治療,用針灸刺激他身上的特定穴位,就能將他治愈,讓他早點兒醒過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女人高興得差點兒跳起來,漆黑的瞳仁中,盈盈泛起水氣,燈光下炫目的如同水鑽。
下一秒,她突然想到什麼,笑容隨之一點點褪去,眸光也漸漸暗淡下去。
趙樹發現女人神色大變,連忙問她:“少奶奶,有什麼問題嗎?”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問題還不小,我已經被趕出了傅家,現在該如何接近正南?”
的確,她昨天拎著行李離開了傅家老宅,想必短時間內是回不去了,爺爺已經明確表示,等正南醒過來才有可能接她回去。
這種情況下,自己要用什麼借口再次回到正南的身邊呢?
好不容易找到治好正南的辦法,真的不甘心就此放棄!
胡老師轉了轉眼珠,鄭重其事地問她:“之前,少奶奶是以傅家傭人的身份留在了老宅,有沒有其他可以利用的身份呢?”
其他的身份?
老宅裏除了主人就是傭人,莫非要重新做回主人?
胡老師的話一下子點醒了她,既然不能繼續做傭人,那就得想辦法成為傅家的女主人。
傅家顯然不會有人認她當幹女兒之類的,唯一的可能便是成為少奶奶。
她猛然想起傅正清的那個提議,嫁給他之後變成為大少奶奶,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入傅家。
當然,選擇這麼做也不是完全沒有問題,成為傅正清的妻子之後,自己就是正南的大嫂,想接近他還得尋找合適的理由和時機。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放手一搏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我會想辦法重新進入傅家的。”她說話時的目光執著而堅定。
胡老師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傅家始終不夠安全,最好還是能把他接出來,這樣治療也比較方便。”
對於這個提議,趙樹深以為然,應和道:“老宅裏危機四伏,已經成為一個是非之地,把少爺接出來更放心。”
她也下定了決心,篤定地說:“我會想辦法的。”
女人離開醫館之前,胡老師特意給她配了幾副安胎藥,囑咐她說:“記得按時吃藥,盡量保持心情愉快,務必保護好少爺的孩子。”
“嗯,我知道。”
語畢,她把藥裝進包裏,轉身走出了醫館,在出租車上給傅正清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她開門見山地說道:“正清哥,有要事商量,能否見個麵?”
傅正清回答得極其痛快,“好,你把地點發給我,馬上過去。”
兩個人約在附近一家商場的快餐店見麵。
遠遠望見坐在角落裏的女人,傅正清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在她對麵坐了下來,問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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