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上沃焦石上向下俯瞰,這冥府我已經呆的太久、太久了,久到他之前還名叫喚大地獄,久到第一任閻王還沒上任。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世事有常,天理循環,贖罪者下地獄,良善者以投生,得道者脫輪回。而我這種基層外包人員,無官無職,不入輪回,圖的就是一個自在逍遙。
鬼在人間若有香火供奉也能成仙,號鬼仙,譬如黑白無常、判官之流。但我這種小人物,終究是無人在意。
愚蠢的凡人甚至還造謠汙蔑我美麗的容顏,凡有我畫像,必是白發蒼蒼、滿臉褶子的老婦人形象,穿著暗紅色花棉襖,這直接導致我第一套工作服就是如此一言難盡。
因此,是可忍孰不可忍!為了報複他們,我做的孟婆湯一年比一年難喝,反正獨家壟斷、別無分號,不喝就別想投胎!
而如今,那群鬼魂們還晃蕩在在橋邊看熱鬧,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殊不知,他們現在就是最大的笑話!
沒有奈何橋、不喝忘川水,就過不了三途河,到不了輪回台,自然,我說的不是某一個,而是在坐的各位,你們都投不了胎!
眾生皆苦,每一次輪回都可能是一次新生。可輪回被阻斷,那就是天大的災難!
這種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上一次還是因為孫猴子燒了生死簿。
那年那月彼岸花開正好,我坐在橋中央給鬼魂們熬湯,當時我還是007,沒有加班費。唯一能給我帶來安慰的是前來投胎的帥氣的小哥哥鬼和漂亮的小姐姐鬼,隻有他們絕美的容顏才能治愈我加班的痛苦。
那天,我剛和一位帥氣的小將軍搭上話,他詢問我這兒哪有能修頭的鬼,那我必當義不容辭,自信地說:“我就可以啊!小哥哥趕緊把我帶回家我給你縫好。”
頭掉不過碗大個疤,這點事兒對我來說小菜一碟,在無數因為戰爭而穿腸破肚的鬼中,這簡直就是小場麵。
哦,你看那個切口,多麼平整,你看他的臉,多麼周正!如若裝好了,小哥哥的顏值必能迷惑萬千少女。
正當我陶醉之際,一個毛臉猢猻闖了進來,揪著這個帥哥哥的頭就問:“呔,閻王在哪兒?看俺老孫不破了他的樓拆了他的廟,好為我的孩兒們報仇。”
許是在地府呆久了,我現在看著隻猴子居然也覺得眉清目秀,馬上衝著他說:“放開那個帥哥哥,有什麼事你衝我來。”
“你這個小姑娘,俺老孫不與你計較。”
嗬!這死猴子還看不起我,我這勁兒一上來,就開始自報家門:“我可是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唯一的孟婆。”
“媒婆?俺老孫可不需要你做媒。”
“是孟婆!這兒的鬼能不能投胎可都由我說了算。”我快被這隻死猴子氣死了。
那猴子一聽,揪著我的領子凶神惡煞地用他那絕美的丹鳳眼凝視著我,說:“呔,原來是你害死了俺的猴子猴孫,快吃我一棒!”
不背不背我不背,這個鍋可是要命的。
我b也不裝了,趕緊坦白:“抓人是黑白無常的是,定罪是閻王和判官的事,我隻是個負責熬湯的小可憐啊,嗚嗚嗚~”
大概是覺得我很沒用,他放開了我的領子,改揪住我的後頸威脅我:“那你帶俺老孫去找他們。”
我被他揪著在地府裏亂飄,冥界真的很大,逛了半天他也沒找到想找的目標,幹脆把我往下一扔,自己坐在了石階上。
“啊啊啊啊。”半空中做自由落體運動的我抓緊時間騰挪閃躲,這才“吧唧”一聲摔屁股著地。對,就是你想的那樣,地府也歸牛頓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