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莫執想開口說話。
“你先別說話。”莫執悻悻地縮回了頭，陸離繼續說道，“蘭生，你先告訴我這個徒弟，你在我來到宿影城的當日便徘徊在城裏，是為了什麼？”
“為了能有結識陸兄的機會，既然陸先生不願治這個病，陸兄或許會。”
“可惜他不會。你聽到了嗎，陸小朋友，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其實莫執在洞穴偷聽的時候便已經想明白了，隻是……現在想來那在城裏的種種都如夢境一般，隻是莫執的心裏升不起任何憤怒或怨恨的情緒，他唯一有的情緒，可能是悲傷。
“小陸先生，你原諒蘭生，是我讓他這麼做的，是我讓他去城裏碰碰運氣的。都怪我不好，我們隻是想救救蘭因，救救村裏的人，我們不是想利用你，我們沒有這麼想……”
“紅豆姐姐，我知道，我知道。”莫執上去扶住了紅豆，紅豆的額頭已經磕破了血，她的眼淚正止不住地黏在臉上，黏在泥土裏，黏在血裏。
“蘭生，你一路追查我，我自然也會十倍百倍地探底於你，雖然你在暗處，我在明處，但我在高處，你在低處。這也是我不能收你為徒的原因，你明白嗎？”
“明白，蘭生明白。”蘭生似乎是忍不住了，他扭過頭，抬頭望著天空，眼睛閃動了兩下。
蘭生蹲下，扶起了紅豆。
“蘭生你快跟陸先生和小陸先生賠不是，蘭生，快，快。”
“沒事的，紅豆，沒事的。”蘭生撫了撫紅豆的額頭，紅豆突然安靜了下來，隻有眼淚還在止不住地流，“陸先生，你說吧，蘭生之命已係於你手，結果如何蘭生已有準備。”
“小轍，你覺得呢？”
“啊……我……”莫執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看客，自己剛縷清發生了什麼，卻要左右別人的命運嗎？
“讓他們走吧，我們就當沒來過。”
說完這句話，莫執看到紅豆忽然難看地笑了。
“或者……”陸離說出這個“或者”，莫執看到紅豆眼裏的光一瞬間熄滅了，而蘭生，他似乎是沒有聽到在說些什麼，隻有眼睛不住地往天邊看著，“我還有一個建議。你讓蘭因跟著我們，今日的大火詭異，卻也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或許有辦法能化解她一命。”
“真的嗎？您說的是真的嗎？”紅豆的鼻涕裏都開始冒出了泡泡，“您有辦法能救我們，能救這個村子？”
“不是你們，不是這個村子，而是蘭因。今日大火，卻沒有燒及鸚鵡草一絲一毫，我也未曾見過，不過這場大火令我想到，或許有另一種法子可以化解人體內的鸚鵡草。但我隻有五成左右的把握，我不能茫然動手，更不能拿整個村子的人做賭注，蘭因隻是個試驗品，你們願意把她交給我嗎？”
“願意。多謝陸先生。”蘭生沉著地點了點頭。
“願意，願意，願意。”紅豆用手臂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汙泥沾上了她的手臂。
“至於你倆。”陸離似乎是在思索著，“去往莫城，當然可以，不過我可以給你另一條路。現今皇傅董學文是我的摯友，他可以助你以學傅之名考取功名，至於朝中動謀，派係糾葛，功名利祿，我幫不上你。”
莫執看到蘭生和紅豆的眼裏都閃過一絲難以置信，而後紅豆的眼裏是一道淚光，而蘭生的眼裏則是一道灰蒙。
“學傅……多謝陸先生好意，隻是蘭生身份特殊，若得學傅之名，恐白白拖累皇傅大人。”
“你若想去，去便是了，自然沒有身份之虞。”
“我……蘭生願去。”
“那你即日起往東走，我會修書一封，送至皇傅府。到了皇傅府，你暫且聽文學字，待時機成熟，自會領你階前殿試。”
“多……多謝陸先生！”蘭生突然跪了下來，朝陸離磕了三個響頭。紅豆也欲下跪，卻被陸離扶住了。
“即日啟程，不多耽誤，蘭因暫交我手，你請放心。”陸離雙手上下握住了紅豆粗糙的手，似乎是叫她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