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過來。”
莫執扛著肩上的嚴域,對比背著那葉懷恩時,現在簡直感覺身輕如燕,踏步如飛。
“躺平了。”
莫執把那嚴域輕輕地鋪在床上,嚴域在他手裏就像個蒼白的棉花枕頭,莫執特意在他腦後墊了墊,確保他能舒服地躺下。
莫執還幫他捋了捋他的白發,剛剛那白發蒼蒼如雪絲,又一點一點揉著汗漬,黏在嚴域那痛苦扭曲的臉上,看上去實在有些可怖。
嗤,嗤,嚴域艱難地吐著氣:“謝,謝謝……”
“不用謝,畢竟你是付了錢的。”
……師傅,這會兒說話不必這麼刻薄。
不等人回應,陸離直接撐直了手,他如探海蛟龍般手轉直下,擒住了嚴域那軟踏踏的右腿。
這手勢,恍惚之間莫執還以為他是練過的。
“有感覺嗎?”他朝嚴域問道。
“沒……沒有。”
“現在呢?”陸離把他的腿提了起來。
“還……還是一樣。”
“那這樣呢?”陸離把他的腳蜷曲成了一團。
“一……一樣。”
“師傅……”莫執有些著急了,他湊到陸離的耳邊輕輕地耳語道,“師傅,他是個靈……”
“啊!”那嚴域忽然發出了一聲痛嚎,嚇得莫執一個哆嗦。
“腿根七三寸,入痛十七分。你如果不介意,或許應該睡一段時間。”
“什……什麼意思?”
“我這有兩種藥,一種止痛,一種息眠。這樣我醫治的時候你不會過於痛苦,也不會因為受痛痙攣而影響我下刀。”
……下刀?師傅你要做什麼師傅?
“哈,哈。”嚴域輕喘著氣,“沒事,沒事,聽你的。”
“好,那便聽我的。來,服了這個。”
師傅手裏端的是……剛剛用來敷在那葉懷恩身上的,魄析,不知為何師傅熬了一大碗,便是當作湯水喝也喝不完。而且這種藥實在是太好認了,沒有一種藥有這種粘稠的血色,就像是鸚鵡草的那一點紅尖尖混染了一條河。
“還有這個。”師傅手裏拿的不知是哪一種藥丸,白色的薄片。
“你剛剛是不是想說他是一個靈器?”陸離轉過身,看著莫執。
“是。不過……”莫執擠眉弄眼歪嘴斜臉地撇著床上的嚴域。
“沒事,他已經睡著了。”
“這麼快?”莫執小心翼翼地顛著腳走到床頭,嚴域似乎真的是睡著了,氣息都平順了許多。
“這藥藥性很重,而且他本身就隻是繃著一根弦強行撐著而已,自然很快便睡了。”
“師傅,你剛剛給他服的是魄析?”
“是,魄析很好用,至少我認為這樣。它可以抑止經脈的流動,用於止痛的話,沒有藥比它更好了。”
“你就不怕他……”
“你是說怕魄析成癮?不至於,我控製了劑量,隻給他服了一點。而且他平時也接觸不到這種藥物,應該不會服用成癮的。”
“那你給他服的第二種藥便是助眠的藥?”
“沒錯,具體藥理我之後會教你。不過你要記得,這種藥一次不能多服,否則等同於殺人。”
“殺……殺……啥?”
“很正常,用於止靜你容器內各器官運轉的藥,服用多了自然便等同於謀殺。”
“這……這樣……”莫執口舌幹澀地感慨道,“學習了,學習了。”這學醫可真是浩海不可測,難怪師傅常說“醫毒本一家”。
“你認識他嗎?你知道他是個靈器?”
“也不算認識,就見過幾麵。”莫執腦袋轉了轉,宿影城一次,何府一次,摘星樓一次,還有便是今日那暗市裏一次,這麼說的話……“師傅,你不也見過的嘛,在那摘星樓!他跟何同塵站一塊的。”
“那你為何會知道他是靈器?”
“師傅,我還沒問你呢,你為何會知道他是靈器?”
“我是看他的症狀知道的,雙腿如柳葉般飄搖無力,隨風蕩漾,這種症狀在手與腳的靈器中最常見。”
“我是看他和葉懷恩纏鬥才知道的,他的腳就像海帶一樣,像蛇一樣,扭來扭去,劃來劃去,我想隻可能是靈器了。”
“他和那葉懷恩纏鬥過?”
“是啊。所以兩人才都受了這麼重的傷。”
“難怪,難怪,難怪那葉懷恩的腿上如同被重斤腕繩扯裹著拖拽了幾裏似的,如此便解釋得通了。”
“師傅,這你把葉懷恩和這嚴域都放在客棧裏,真不怕出什麼事嗎?這葉瀾看到嚴域,不把他生吞了活剝了?”
“我隻負責收錢治病,那應該是你需要關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