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那葉瀾你把她怎麼了?”莫執遞出了手帕,看著陸離擦幹了嚴域臉上密密麻麻的汗水。
“沒什麼,不過是用了點迷魂香而已。”陸離繼續用袖刃劃刮著嚴域的腳踝。
師傅說,治靈力渙散,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便是以毒攻毒,人容器內的靈力不像是其他部位,它更像是活生生的一種生命體,它們與容器的關係非常複雜,既像是“寄生”,又像是“贖罪”,待他贖清了自己的罪孽,便可以脫離這幅肉體去往它自己的世界,但與此同時,在它還未脫離這具軀體之前,它不得不依靠這個容器汲取養分,所以,你一旦對它寄居的部位施展攻勢,那些原本渙散遊離在身體各處的靈力便會百忙奔赴,最終回到它原先應該在的地方。
“迷魂香?你哪來的這個東西?”師傅還說,其實靈器與普通人最大的區別,便是可以做到控製靈力的流動。一個靈器天生時,他體內的靈力會全部聚集於一處,如眼、耳、口、鼻等,受靈力的醞釀與驅使,這些人在幼時便會展現出過人的天分,他體內的靈力會不自覺地吸收你體內的養分,來供你驅使那一種非常人的力量,靈力所帶來的副作用其實便是它在源源不斷地驅使你的容器工作的一種體現。比如,瞳力者無法忍受光與暗的忽然變化,其實源於瞳力者的眼睛在不斷地描摹他眼中的世界。尋常的眼睛是通過光線感知事物,但在暗處時,他靠的是另一種東西,以師傅的話說,那是另外一種“長度”的線條,他在光暗驟變時會強迫瞳力者的眼睛進行工作,借助那種線條快速地剖析事物的原貌,這種一瞬間釋放地瞳力負荷過大,因此便會使瞳力者有如翻江倒海,頭暈腦脹。
“一直都有,就跟當日的那種軟骨散一樣。不過這種迷魂香其實不太好用,它一要求必須在封閉的空間,二要求必須在兩丈以內,而且它有味道,所以你要是想用來偷襲,那還是想想算了。”雖然腦海裏一直很抗拒,莫執還是猝不及防地聽完師傅說了有關於“平流”級的事情。一個靈器從“入堂”到“平流”,最大的標誌便是開始可以控製自己體內的靈力,這所帶來的第一個變化便是,他容器裏的其他物件不會由於靈力的抽離而一瞬間不聽使喚。會控製意味著會調配,靈力用得多還是用得少,靈力用於自己還是用於旁人,用於一個人還是一群人,都需要控製才能做到。
不過,靈力不是實體,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正用了多少,也永遠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無數的靈器,最終知道自己靈力衰竭的時候,都是他們被靈力反噬甚至死亡的時候。
“你想學嗎?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師傅又一次說出了這句話。這句話說得莫執對師傅越來越捉摸不透,他如果要教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說那麼多來恐嚇自己呢?他如果啥也不說,自己這會兒肯定屁巔屁顛上道了。
“我就學醫術就好了。”
莫執這麼回答,算是回答得體麵。因此他又繼續跟在這師傅身後為他燒水熬藥,遞布擦身。
“那葉瀾什麼時候能醒?”莫執問道。
“隨時都可以,就跟深眠一樣,你為她潑一盆水,她便能醒了。”
“還能這樣?”
“當然可以。意識的昏迷和容器的休眠是兩種概念,後者要比前者難調理很多。”
“這樣……”莫執當然知道容器的休眠指的便是葉懷恩那樣的昏迷。
“怎麼?你找她有事?”
“當然。我至少得告訴她讓她別亂跑吧,這她死對頭,何家的管事還在我們客棧裏,他們一不小心打起來怎麼辦?”
“打起來……不會的,要是打起來,怎麼今日受傷的會隻有葉懷恩和這嚴域?葉家與何家的爭鬥,葉瀾受了點小傷,何同塵什麼事都沒有,隻有兩家的仆從丟了半條命,這就是真實的世界。”
“嗯……有道理……”老實說,莫執現在對師傅這無所不知的神通都免疫了,他似乎覺得師傅理所當然便應該知道這麼多。
“不過,我還是得找她,至少我還得告訴她,葉懷恩得需要三日才能醒來,在這之前,她是要回葉府,還是繼續待在這兒。”莫執看著那條手帕沾滿了血跡,便立馬又遞上一條。
“回到葉府?你覺得她回得去嗎?”陸離捏碎了一顆藥丸,在那嚴域的腿上來回撫摸著,又用新的手帕細細擦拭著。
“不管回不回得去,我都得問她。假如她要回去,那也隨她。”
“隨她?”陸離回過頭,笑咪咪地看著莫執,“以你的作風,你不應該護送她回去嗎?”
“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隻不過,多謝師傅這麼多天的教導,我還是決定不當一個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