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執忽然眼神灼灼地盯著梁三月的眼睛:“三月,我問你一個事。”
“什麼事?”
“你這些,是誰教你的?”
“誰……”梁三月抬起了頭,他看著那靜謐的夜色,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沒事,如果不能說的話你可以直接回絕我。”
“的確不能說,抱歉,陸兄。”
“那那個人,那天你見到的那個人,是他嗎?”
“並不是他。”
“他的身份也不能說嗎?”
“他的話……”梁三月似乎陷入了糾纏的凝思,“其實我並不知道他是誰,我隻見過他這一麵。”
“是那個人帶你見的他?”
“是。陸兄,關於這段經曆我也不能說太多,抱歉,陸兄。”梁三月對莫執揖著手。
“無妨,無妨。”
既然不能說也便罷了,就如同其他人問自己這一身武藝是哪兒學的,自己也隻能囫圇吞棗打點哈哈。
其實莫執對這些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想,他思索著,或許應該是某個同為瞳力者的前輩。那滿一笑曾說過,在這煌煌陸兆國,除了他與自己的父親和梁三月,還有三位瞳力者,或許便是其中的一位。
“陸兄,修行的法子我已經告知陸兄了,陸兄循序漸進就行。不過,接下來我所說的,陸兄可要聽好了,這其中有一些是我至今還沒有學會的殺招。不過我嘛,天生比別人笨一些,陸兄天賦異稟,或許陸兄會比我更快習到。”
“啊?”莫執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回來,即便他已聽梁三月說他會傾囊相授,他也斷斷想不到裏邊還有梁三月自己也還未學會的招術,裏邊有一些還是,殺招。
第一招是,拆解,很簡單,人所能看到的影像是由左右兩眼疊合而成的,瞳力者對兩隻眼睛同時使力比對一隻眼睛施力要困難許多。此招,你隻要對他的一隻眼睛動手腳,甚至隻是小小的上下顛倒,他也能瞬間眼花繚亂,頭暈目眩。隻不過這一招破解之法也很簡單,來者隻要蒙上一隻眼睛,便能見招拆招。
“這一招所消耗的力量是所有招式中最少的,但是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來說,最好用。”
“嗯嗯。”莫執點著頭。雙眼疊合而成的景象……人為什麼會需要兩隻眼睛?他曾思考過這個問題,這一招或許還大有深意。
第二招是,塑境。這便是當日在客棧裏梁三月對何同塵使出的招式。塑境需要依托於剛剛所說的第三種修行,需要瞳力者在修行時描摹於眼中的圖像,然後頃刻間灌漫給別人,這是一種最完美的偽裝,便如同夢境一般。
“我見識過你這一招,隻不過,你這一招出招是不是太慢了,旁人難道看不出來你對他的眼睛動了手腳嗎?”莫執指的是當日他在客棧中時透過梁三月的雙眼,看見了客棧一點點抽疊浮現,他一眼便看出了異樣。
“那是你,陸兄,你是瞳力者,你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可以看清飛花走石電閃雷鳴,但是普通人不可以,他們的眼睛比你遲鈍得多,得多”
“這樣……明白了,你繼續說。”
第三招,便是當日的灼日。說是灼日,卻比原先的灼日更霸道,更凶狠。你日日盯著太陽,最終你從太陽那兒拿的,不僅有他的光亮,還有他的溫度。隻要在那灑滿人間的灼熱中取輕輕的一瓢,你都足以立刻將對方的眼瞳給洞穿。
“你當日灼燒鐵門便是……”莫執說的是當日梁三月與他被關在鐵籠裏之時,他僅憑瞳力便燒穿了鐵絲的事情。
“正是,這一招對你的眼睛消耗極大,所以我一般不太敢用。而且這招修行時眼睛也會如翻山倒海,極難承受。多強的力量就會有多大的代價。”
多強的力量就會有多大的代價……這話倒不似梁三月說得,更像是,師傅說的。
第四式是,穿心。這一式需要你極強的瞳力,和壓迫力,它的作用,便是讓對方有如親眼目睹自己被萬箭穿心。眼睛,對與常人而言,隻是見物視物的窗戶,即便沒了眼睛,你也能活下去。但是,穿心,他擁有的力量,便是通過對眼瞳極致的欺詐與壓迫,生生地讓對方在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情況下感覺自己被穿心而過,然後,感覺蔓延至腦海,然後,死亡。
“這一招,很難練,很難練,需要你本身瞳力足夠強大,本身武藝也十分強大,還需要你本身的心理堅如磐石。除非你有那種在血泊中摸爬滾打,從萬人的屍坑中爬起的感覺,否則,你很難讓對方感受到,那種真實的,血淋淋地,被穿心而過的感覺。我從來沒有成功過,而且差之千裏。”
“嗯……”莫執細想著,嗬,他輕輕地笑了笑,這實在是,太像是,專為他所設的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