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那還知道是在我的地界。看你耀武揚威還以為這是你家。”
“沒有沒有，哪有的事！哪有的事！”山羊胡急忙堆滿了笑容，“少爺你誤會了，誤會了。”
“我誤會了？”莫執斜著頭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橫肉的家夥，師傅竟然還與這種人打交道，難道他爹沒有從小教導過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
“是他，是那個小兔崽子！”山羊胡子指著莫執身後的那個小孩，“那個小兔崽子是個慣扒！剛剛還扒到老子身上來了！”
“老子？”莫執皺了皺眉。
“沒有，沒有，說錯話了，說錯話了。”山羊胡滋滋笑著，“是小的，是小的。這個小兔崽子扒到小的身上來了。”
“怎麼回事？”莫執盯著那個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男人。
隻不過，他好像是被剛剛那一巴掌給凍住了，此刻正像一隻烏龜似的，隻敢露出自己的龜殼。
“他是個壞蛋！是個壞蛋！”還是那個小孩依然奮力掙紮著，“他打過我！還打過我爹！我沒有要偷他的東西，那是我自己的！是我自己的！”
“你……你他娘的放屁！”
“你閉嘴。”莫執冷冷地瞪了一眼那個山羊胡子，“什麼時候學會不汙言穢語了再來跟我說話。”
為了以防這山羊胡聽不懂，他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汙言穢語就是髒話的意思。你再口吐髒話小心我縫上你的嘴巴。”
唔。那山羊胡子馬上便閉嘴了。
“來，到哥哥這兒來。”莫執對著那個大眼睛撲閃的小孩招了招手，“來，到哥哥這兒來說。”
“不行。”那男人終於說話了，不過是輕微的，低得跟蚊子嗡嗡飛似的聲音，他不敢看那山羊胡，也不敢看他，他隻敢把自己的孩子死死地抱在懷裏。
唉。最恐懼的人最怯懦。這男人隻怕是在這世上低三下四的日子過多了，人已然已被磨成了一個龜殼。
可憐你的孩子，他還敢表達自己的憤怒，卻隻能跟你一樣，躲在屋簷下，不敢抬頭。
啪，一個手刀，莫執劈了下去。
啊，那男人渾然吃不住力，一隻手楊柳一般地垂倒在地上。
小孩像是泥鰍一般從他父親那滑了出來，溜到了莫執的懷裏，他似乎是找到了靠山似的，極為得意，朝著那山羊胡做了一個鬼臉。
“你……”那山羊胡剛想罵人，被莫執一個冷眼，便又噤住了。
“來，你來說說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莫執對著懷裏的小男孩說道，“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聲張。但如果是你純屬想偷這個叔叔的東西，那我也幫不了你。”
小男孩指著那個山羊胡：“那個東西是我的！是我的！那塊石頭！那塊石頭！”
“狗……”那山羊胡臉色刷地一下變了，他看著莫執斜睨的冷眼，吞下了想要說出的話，臉色古怪。
“接著說。”莫執看著那山羊胡胸前那塊碧綠色的石頭，對那小男孩點了點頭。那應該是是塊雨花石，談不上有摘星樓的荊虹那麼貴重，但對於這下層的人來說，還是毋寧於某種奢侈的東西，更別說是這爺倆兩個靠討飯為生的了。
“那是我娘留給我的石頭！是我娘和我爹的定情信物！但是被他搶走了！他不隻搶了這個，還搶了我的被子，我的筷子，還有我爹的碗，還有那個小廟，都被他搶走了！”
原來如此，原來他們原來說的住的地方被人搶走了說的便是這山羊胡。
“不錯，還知道你爹你娘的定情信物。”莫執摸了摸那小孩的頭。他又對著那山羊胡說道：“現在該你了，你來解釋解釋是怎麼回事。我事先提醒你，別騙我，要是騙了我，你可能明天早上不一定爬得起來。”
“我……我……”那山羊胡眼睛咕嚕嚕地轉著，似乎是在著想著說辭，他慢慢吞吞，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那個廟又不是他家的！憑什麼他能住，我就不能住！”
“你當然能住。不過，你能住，不代表你能拿別人東西吧？還是說，我隨便從你這拿點東西，你覺得也是正常的？比如說，你的手，你的腳，或者說，你的腦袋？”
對付這種人，非得下狠話不可，越狠越好，越嚇人越好，否則他不可能長記性。有些人不適合跟他講道理，拳頭才是硬道理。
“我，我沒拿他們的東西，那是我們自己的，我們自己的！”
“哦，是嗎？”莫執忽然發出了一聲輕笑，這世上要說騙人，誰能比得過自己的師傅？你這拙劣的話術，躲躲閃閃的眼神，像是在說真話的樣子嗎？